他知道墨白这举是犯了众怒啦,要是他再找不出死因,不给大伙儿一个说法,就连他这知府大人,也在众人面前没办法交差。
墨白一向我行我素,从来不理会旁人的看法。
别说他不知道自己的举动算是冒犯死者,就算他知道,他也一样会做。
不查明真相,誓不罢休!
这是他墨白的个性。
剃光了葛四的头之后,他抬起葛四的脑袋,仔细观察他的头顶正心。
他心中重重一震。
果然!
在那葛四的头顶心百汇穴位置,有一个细小到几不可见的针孔。
墨白拔出匕,在那针孔处划了十字,然后探指进去,果然触到了一枚圆滑的针尾,只是那针尾实在太滑,用不上力,他想了想,取出磁石,放在那针尾处,只听得“嗒”的一声,那针已经被吸到了磁石上。
“十七师兄,原来、原来这人也是被人用银针刺死,这凶手杀人的手法,和杀害大师兄简直是一模一样!”
燕孤云看着墨白从葛四头顶取出的银针,想起自己也是如此这般,从大师兄的耳后拔出一枚银针,不由得热泪盈眶。
墨白打量着那枚小小的银针,细如牛毫,遇水不沉,听了燕孤云的话,不由沉思起来。
这银针如此细小,却有人能将它当做暗器使用,而且能直透入骨,这射暗器之人的功力,只怕不在自己之下。
难怪燕孤云见了这细针之后,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杀害大师兄的凶手。
试问这样的银针,这世上又有几人能用?
除了自己,就还有一个君小七。
难道会是那君小七下的毒手?
墨白心中倏然滑过一抹寒意。
如果真是那君小七,倒也极有可能。
大师兄本来就是为他所擒,吊在那棵歪脖树上,也是君小七所为,他做完这件事之后,然后隐身于暗处,趁着十九师弟掉下自己所挖的陷阱之时,射银针,杀了大师兄,然后又尾随十九师弟来到曲池城,杀人换尸……
君小七的轻功如此之佳,他做这些事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等他杀完人之后,再赶回若水的身边,谅那水丫头也是全然不知,被她夫君瞒在了鼓里。
不对,不对,君小七既然擒住了大师兄,如果要杀,直接一刀杀了岂不干脆?又何必将他擒住交给自己?
更何况他和大师兄无怨无仇,知道大师兄对他们也是手下留情,所以他也不会赶尽杀绝。
不会是君小七。
不是君小七,还会是何人?
墨白百思不得其解,想得头都疼了起来。
他把那枚细针收进了荷包里,然后藏入怀中。
这是凶手留下的唯一线索,他要找一个时间静下心来,好好地想一想。
其中一定还有他没想到的漏洞。
这世上没有人做了恶事,可以瞒天过海,永远不为人得知的,墨白相信,破绽一定会有,只是自己暂时没有现。
“知府大人,现在你该看清楚了吧,葛四的确是被人所杀,而杀他的那个人,用的是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正好刺入了葛四的头顶。这凶手武功高强之极,和我几乎不相上下,如果知府大人还是认定我是凶手,那就请知府大人下令,将我拿下治罪吧。”
墨白撕下衣襟,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抬起头对着侯知府淡淡说道。
侯知府亲眼所见,心中再无对墨白的半点怀疑,闻言,忙连连摇手道:“墨大侠说哪里话来,咱们这么多双眼睛都瞧见了,葛四是被人以银针杀死,怎么会是墨大侠所为?不是的,绝对不是。”
“既然知府大人说不是在下所杀,那在下和我师弟,是不是可以洗脱嫌疑了?”墨白又道。
“没有嫌疑,本府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墨大侠和燕公子,二位胸中光风霁月,又怎么会胡乱杀人呢?”侯知府堆起满脸笑容说道。
“好,既然此事和我们无关,那我和师弟就先去休息了,搅扰了衙门的冰窖,实在是抱歉,请知府大人原宥。”
墨白说完,就拉了燕孤云的手,扬长而去。
众官差看着他们的背影,一个个气得脸红脖了粗的。
这究竟是什么人?
把知府衙门的冰窖给砸了个稀巴烂,就这么留下一句话,拍拍屁股就走了?
还有地上那葛四的尸体,也被他糟蹋得不成样子。
众人越看越生气,等到墨白走得连影子都不见了,他们一窝蜂地把侯知府围在中央,义愤填膺地叫嚷着,纷纷要将墨白拿下治罪。
“拿下?治罪?”侯知府冷笑一声,抬眼挨个看了过去,“谁去拿?你们哪个有胆子去拿他?”
众官差想到墨白那凶恶的模样,一个个都低下了头去,没人吭声。
“以后都把眼睛给我放亮了!还有,你们都记住,得罪不起的人,就永远不要得罪!否则,后果自负!”侯知府抛下这一句,转身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