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心中坦荡真诚的人,才敢于一开始就直视对方的眼睛。
程老大听了若水的话,先是一呆,马上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太子妃,俺们一共有好几百名弟兄得了病,至于是什么病,俺也不知道,从城里请来的大夫一个也瞧不出来,只是说他们都病得快死了。太子妃,他们都说你是神医啊,你一定有法子救他们的,俺相信你!”
“那你描述一下,他们病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症状?”若水点了点头,这程老大的眼神坦坦荡荡,说的不是假话。
“他们一会儿喊冷,一会儿喊热,身上明明滚烫的在烧,却又全身都在打着摆子,就算是放在火堆旁边烤着,一个个都嚷嚷着说冷,他们身上全都起了一个个大浓泡,一抓就破,脓水流过的皮肤,很快就烂了,我们没办法,只好把他们全都捆了起来,不让他们抓挠。”
程老大的眼珠向左上方微微一斜,马上转了回来正视着若水。
若水不由点了点头,再次认同了他说的这番话,眼珠往左上方移,这是在回忆思考的明显标志,程老大没有说谎,而且他说的症状,和军营里得了食物中毒的士兵们一模一样。
原因,肯定是同一个!
他们全都食用了那种霉变的陈米,从而中了黄曲霉菌的毒!
“太子妃,他们得的病,和咱们营里的人一样啊?”郑铮张大了嘴,看向若水,“那您真的要给他们治吗?他们可全都是山匪啊?”
若水微微沉思,他们当真是山匪吗?
“小将军,俺们是山匪,可俺们没抢过老百姓,俺们抢的不是贪官就是污吏,像乐大将军和你们这些保家卫国的军人们,俺们可是打心眼里尊敬着的。否则,也不会你们进山十几天,俺们还没跟你们交手,虽然俺们打不过你们,但是俺地形熟啊,你们再厉害,也不一定能在俺们手里讨得了好去!”
程老大瞪了郑铮一眼,牛里牛气地说道。
郑铮和杨昊一听就怒了,哎哟嗬!这小子说话牛啊,不服气啊!
居然敢跟他们黑衣鬼团叫阵,可是没听说过他们的威名赫赫吗?果然是一群没见识的土包子!
郑铮立刻拍马上前,对着程老大横眉立目地喝道:“程老大,你们要是不服,等太子妃帮你们治好了病,咱们就明刀明枪的干上一仗,让你们这伙山匪流寇知道我们黑衣军团的厉害!”
杨昊气得反过刀背,在郑铮的屁股上重重一敲,怒道:“蠢货!你中了人家的激将之法了!这程老大貌似粗豪,没有心机,可他那是摆了个圈套等着你往里跳!太子妃要是进了他们的山匪窝里,还有命活着出来吗!蠢货!没脑子的蠢货!”
郑铮被杨昊一阵怒骂,不但不恼,反而冷静下来,摸了摸后脑勺,觉得自己果然够蠢。
程老大听了杨昊的话,气得脸都红了,指着杨昊的手直哆嗦,他是个粗人,笨嘴拙舌的,一旦受了冤枉,只知道生气,却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
但他身后的山匪们全不乐意了,心想这白脸小子说话咋这么毒啊!咱家程老大哪像你这白脸小子这么多的坏心眼!真是从门缝里瞧人,把咱们全给瞧扁了!
于是纷纷叫嚷起来,为程老大叫起屈来。
杨昊听着他们七嘴八舌地为程老大说话,眼神轻蔑,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心中半个字也不相信。
他现在认定了程老大是在玩花样,耍心计,对他格加的提防起来,唯恐若水一个心软,就堕入了这程老大的圈套里。
“太子妃,末将送您回寨去吧,这程老大的话,您千万不要相信,您可千万别一时心软,上了这恶贼的当。”杨昊凑近若水身边,轻声劝道。
若水向他斜了一眼,微笑道:“杨副将,你当我是三岁的孩儿啊?这么护着我?程老大是不是说谎,我相信我的这双眼睛,能分辨出来!”
杨昊脸一红,郑铮在旁边嗤地一声笑,杨昊更是恼羞成怒,回头对着郑铮就吼道:“蠢货!离我远点。”
郑铮见他怒了,笑得越大声。
程老大直愣愣地看着若水,他不再理会郑铮和杨昊,一脸恳切地说道:“太子妃,俺老程是个粗人,说话直,不懂得拐弯抹脚的道道儿,这白脸小将军说俺想加害你,这可真是冤死俺了,您要是救了俺们的这些兄弟,他们全都会把你当菩萨娘娘一样的供起来的,俺们虽然没读过书,也知道什么叫做知恩图报,知道什么叫做重信重义!太子妃,你要是不信俺,就把俺押在这里,如果他们那伙儿兔崽子敢对您有什么不规矩,您就让这位小白脸将军一刀砍了俺老程的脑袋!”
什么小白脸将军!
杨昊翻了翻白眼,再次忍不住插口道:“你的脑袋值几个钱?比不上我们太子妃的一根头丝儿!太子妃如果真的有什么事,就算你有十七八颗脑袋,全都砍了,也难泄我们心头之愤!”
程老大不由得呆住了,被杨昊质问得哑口无言,他皱着眉,抓着头皮,看了一眼若水,觉得自己这颗脑袋确实及不上人家的一根头丝儿好看,不、值钱!
“那、那咋办?太子妃,俺老程没有十七八颗脑袋,就这一颗,交给您了,您要把俺的脑袋摘下来下酒俺都认了,只要您相信,俺真的没说谎,俺们山窝里的弟兄们真的要不行了。”
他眼中大滴大滴的眼泪滴了下来,这一次,他却没觉得丢脸,兄弟们如果真的都离开了,他觉得自己活着也没什么意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