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却并未看向姚皇后,她昂着头,瞅着谷神医说道:“谷神医不知此法?请容小女子说一句,谷神医未免太过孤陋寡闻,小女子只不过略略翻得几本医书,对这医病的法子倒似是比谷神医知道得还要多些呢。”
谷神医满脸通红,被若水堵得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他瞧着若水那张骄傲自信的脸,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一时怔怔地起了愣。
若水见谷神医被自己的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心里也有些小小得意,转头对圣德帝道:“陛下,请问您意下如何?”
“好,就依柳姑娘所言,来人,去取一坛子陈醋前来。”圣德帝不再迟疑,吩咐下去。
姚皇后被若水这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给碰得脑门儿疼,她执掌后宫多年,从来无人敢稍稍忤逆她的心意,今日竟在若水手下,一而再,再而三的吃了好几个哑巴亏,半点怒气也作不出来,只觉得胸口堵得难受,沉着一张脸坐在那直生闷气。
过不多时,四名太监抬着一只大瓮吭哧吭哧地进来,若水一见,吓了一跳,这只瓮足有小缸大小,这要是燃起一屋子的醋来,怕不是要把众人全熏得涕泪齐流?
“用不了这许多。”若水对旁边的一名宫女道:“劳烦这位姐姐,再取几只药罐来,这位公公,劳你驾,再拿几只炭炉,还有,请把门窗关得紧了,不要透一丝儿风进来。”
那被若水吩咐到的宫女太监面色犹豫,不敢答应,看着圣德帝的脸色,圣德帝一摆手,道:“通通听柳姑娘的吩咐行事。”
那太监和宫女这才活了,手脚麻利地取来了炭炉药罐,关紧了门窗。
谷神医冷眼旁观,心中满是好奇,他倒要瞧瞧这个小女子能玩什么花样出来。用一坛子陈醋就能让昏迷不醒的太后醒过来?简直是比痴人说梦更为可笑!
若水指挥着几名太监宫女在药罐里都倒满了醋,然后燃起了炭炉,不一会儿,一股股浓郁的醋酸之气开始在室内弥漫开来。
有两名妃子被这股味道熏得脸都皱了起来,若水向她们瞧了一眼,提议道:“陛下,眼下门窗紧闭,空气流通不进来,这屋里一会醋味会更重,可能会让人觉得不太舒服,陛下不妨在外间等候,太后若是一醒过来,臣女马上就会通知陛下。”
圣德帝对着众人瞧了一眼,说道:“你们去外面候着吧,这屋里人多了反而全影响太后的病情,朕还是在这里守着太后。老七,你身子不适,也出去吧。”说着向楚王看去。
楚王摇摇头,神态坚决,道:“父皇,儿臣不放心皇祖母,儿臣陪父皇在这里守着。”
“也好。”圣德帝点点头,对姚皇后道:“皇后,你带着其他人先暂时避到外间休息一下,你们这些时日侍候太后也着实辛苦了。”
姚皇后颇为受宠若惊,她今日一整天都没见圣德帝如此和颜悦色地对自己说过话,当下福身道:“陛下,臣妾不累,臣妾愿在这里陪着陛下,让韦妃她们先去歇息吧。”
“都去,都去。”圣德帝不耐地摆摆手,不再理会她,神情专注地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太后。
姚皇后见皇帝一脸的不耐烦,心中又恼恨起来,恨恨地瞪了若水一眼,又瞪了韦妃一眼,对圣德帝道:“那臣妾先行告退。”
姚皇后带着妃子们出了寝殿,随侍的宫女太监也跟了出去,寝殿之中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若水顿时觉得眼前清静了。
谷神医却留在殿中,并未离开,他挥了挥手,把侍药的小僮也打了出去,自己找了个锦凳,静静地坐在一旁,对若水悄然观注。
这时药罐中的醋液己渐渐沸腾起来,殿中醋酸弥漫,到处飘着雾蒙蒙的白色醋雾,辛辣刺鼻,但只要多嗅得几下,却觉得一股酸凉之意直通入脑。
谷神医伸着鼻子闻了闻,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来。
“柳姑娘,这股味道倒也奇怪,闻了之后,只觉得鼻息通畅,却是何故?”圣德帝忍不住问道。
若水正指挥着宫女们把煮沸的醋汁倒出,再换上新醋,听了圣德帝的话,回眸微笑道:“陛下,其实这醋,虽是食物中的调味品,但在医家眼中,它却是一味良方妙药,它的用处极广,常年饮用用醋酿成的果子酒,女子可保肌肤柔滑,延缓衰老,男子则可以用黄豆泡在醋中,每日里吃上几颗,会保持头乌黑浓密,这个法子,陛下如果有兴趣,不妨一试。至于煮醋闻醋气,则会医治一些风寒引的鼻塞之症,陛下觉得呼吸顺畅,就是这个道理。”
圣德帝听得双眼一亮,赞道:“柳姑娘,你所知当真是渊博,单单就这醋这一道,竟然会有这许多的学问,真是听姑娘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医家书啊。”
自家的小姑娘被夸了!楚王忍不住心中得意,再次向若水瞧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