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云探望母亲回来后,叶万松看到其他人因为离家日久,也都露出了思亲之情,便对大家说:“我们都已离家很长时间了,思念家人也是人之常情,我们就轮流都回家看看吧。路上也可像梅云一样,打听一下书香楼丢失的藏书情况。这次就孙乐回去吧。”
孙乐告别了众人,踏上了返乡探亲之路。
这一日,孙乐午后走过一个小镇。走得口渴了,便到镇头一户人家讨水喝。走得近来,听得这户家里传来中年妇女“嘤嘤”哭声。那哭声很是悽苦,似有无限痛苦、委屈在里面。
孙乐不觉动了恻隐之心。上前轻轻敲门。
那妇人听见有人敲门,停止了哭泣。到门口问:“是谁呀?”
孙乐回答:“我一个过路人,口渴了,想讨碗水喝。”
那妇人舀了一瓢水,开门递给孙乐。孙乐见她四十多岁光景,面容憔悴,衣着朴实,两眼都哭肿了。喝完水便问她:“大婶有什么难事么?为什么这样啼哭?”
那妇人听了这话,眼泪又止不住流了下来。
孙乐关切地说:“有什么难事,可否跟小生说说,如能帮忙,小生愿意效力。”
那妇人可能是有苦无处诉,憋闷很长时间了,很想向人倾述。便对孙乐开了口:“我青年守寡,领着一个儿子孤苦伶仃度日。好不容易把儿子养大到十八岁。前日晚,我对儿子说‘明日是你父亲祭日,你起早去买些祭品吧。’儿子便起早去王屠户家买猪头。可忘了带篮子了,王屠户便进里间用块垫布包好一个猪头递给我儿子。
我儿子体质虚弱,两手捧定猪头回家,走不多时,便觉乏了,暂且放下歇息,然后又走。迎面恰遇巡更人走来,见我儿两手捧定带血布包,又累得气喘吁吁,就生了疑心,问:‘是什么物件?’我儿答道:‘是猪头。’说话气喘,吐字不真。巡更人更觉疑心,一人弯腰打开布包验看,天已微亮,只见里面是一颗血淋淋发髻蓬松的女子人头。我儿一见,只吓得魂飞魄散。巡更人不容分说,即将我儿押解到县衙。知县见是人命案,立刻升堂审问。问:‘你叫什么名?为何杀人?’我儿哭道:‘小人叫吴瑞,到王屠铺内买猪头,忘拿家伙,是王屠户用布包好递与小人。后遇巡更之人追问,打开看时,不想是颗人头。”
知县听了立刻出签,拿王屠户到案。谁知王屠户拿到,不但不应,还说买猪头之事也是没有的。又问他:‘垫布不是你的么?’他又说:‘垫布是我晾在屋外,谁人都可偷取。’
知县见不能马上定案,便将两人都暂押牢中。想我儿身体虚弱,受此惊吓、冤屈,又押在牢狱,如何经受得了。我去探监,他哭得昏天黑地,茶饭不思。我怎么能不心疼,所以回来就痛心哭泣。”
孙乐听罢,一来觉得此事蹊跷。二来也替吴瑞母子委屈。便说:“此事我替大婶访察、访察。冤屈会解开的。”
那妇人见遇到义士,心里很是高兴,千恩万谢。
孙乐说他想扮作乞丐去暗访。大婶便用锅烟子,往他脸上一抹,身上手上也花花答答地抹了;又找出身破衣服、一又破鞋给他穿了。还给他找了个黄瓷瓦罐,一根打狗棒。孙乐便左手提罐,右手拿棒,出去到外边暗访。
孙乐走着又想道:“既扮做乞丐,应当叫唤乞讨才是。”便可怜巴巴叫道:“可怜我可怜我吧,赏我一碗半碗饭吃,剩饭馊饭都可!”要了一天,也要到些剩饭吃了。
看看天黑了。一轮明月很是光亮。走到一个僻静处,只见一家后墙有个人影往里一跳。孙乐心中一动,暗说:“才天黑便有小偷儿?我也跟进去瞧瞧。”想罢,放下瓦罐,丢了木棒,摔了破鞋,光着脚丫子,一伏身往上一纵。纵上墙头,看墙头有柴火垛一堆,就从柴垛顺溜下去。留神一看,见有一人爬伏在那里。孙乐便上前伸手按住,只听那人“哎哟”了一声。孙乐说:“你嚷,我就捏死你!”
那人道:“我不嚷!我不嚷!求爷爷饶命。”
孙乐问:“你叫什么名字?偷的什么包袱?放在哪里?快说!”
那人说道:“我叫孟冬,家有八十岁的老母要赡养。我是头次干这营生呀,爷爷!”
孙乐说:“你真没偷什么?”一面问,一面检查细看,只见地下露着白绢条儿。一拉,土却是松的,越拉越长,猛力一抖,见是一双小小金莲;复又将腿攥住,尽力一掀,原来是一个无头的女尸。孙乐一见,道:“好呀!你杀了人,还和我闹这个腔儿呢。实话告诉你,我是暗暗私访的侠客。”
孟冬闻听,吓得胆裂魂飞。口中哀告:“爷,大爷!小人作贼是实,但并没有杀人。”
孙乐说:“你没杀人,这女尸是怎么回事?”
孟冬道:“这是王屠户家后院。我是来偷他家仓房的。我与吴瑞母子关系不错,王屠户陷害吴瑞,我很生气,想偷他家东西泄泄气。没想到看到地上露出白绢,以为是在地下埋了什么宝贝,就拉出来看,又没想到是具女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