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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晓青新的住处就在兴发制药厂附近。这天下午,她来到新发制药厂新药小组办公处,进了组长邓礼明的工作室。
姚晓青望着邓礼明笑说:“我家就在你们厂旁边,我出来办事,顺便就来了,想看看你们这些大知识分子都怎么搞研究。”
“好啊,欢迎,欢迎,快请坐。”邓礼明看到姚晓青很高兴。他让座后又给姚晓青倒了一杯茶。
姚晓青看着室内的试验仪器笑说:“看到你们这些大知识分子搞大研究,搞大事业,我可钦佩了。我文化不高,就佩服你们这些有大学问的人。”
邓礼明说:“我们就是搞点试验,搞点研究,也没什么。你说钦佩,可还有人讨厌呢。”
姚晓青有些不解地看着邓礼明问:“谁?谁能讨厌呢?做大学问,大事业才是大男人么。”
“我老婆就讨厌,说我整天钻在研究、试验中,像个呆子,一点儿没情趣,像个木头,让人看了生厌。”邓礼明神色有些暗淡。
“噢,是这样。我说看着你好像心事重重,看来是有些生活的负担呀。”姚晓青很同情地望着邓礼明。
“是呀,过四十岁后她就对我不满意,说改革开放了,应该抓紧享受、抓紧玩乐,把年轻时耽误的青春补回来。可我只知道埋头搞研究,看书,不会陪她玩,陪她乐,陪她逛商店。所以她就自己找乐,找情趣了……”邓礼明的脸色更暗淡了,有些悲从心中来的味道。
“那她在生活上不太照顾你么?”姚晓青又关心地问。
“岂止是不太照顾,根本就不管我。而且,她还有了新欢。有了能够陪她玩乐的人。”邓礼明又悲又气,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噢。”姚晓青想,难怪这齐组长心事重重,愁眉不展,他的生活也真是很沉重呀。
邓礼明叹口气又说:“我想跟她离婚,可孩子哭着不让父母分开,我就没主意了。也就这么拖着过日子。孩子现在也到北京读书了,我现在唯一的乐趣就是在这工作室里搞研究,搞试验。”他的眼睛环视了室内的仪器一遍。
姚晓青同情地说:“看来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呀。原以为你这样的大知识分子了,有学问、有地位,有事业、也有钱,会过着神仙的日子呢。没想到也有这么些闹心的事……”
“是呀,家家都有难唱曲呀。哎,你看,你头一次来,我就跟你说了这些不愉快的事,真是多嘴了。”邓礼明有些歉疚地说。
“没关系。如今不是说心里堵就要想法发泄出来么,还有专门让人发泄的地方,让你在那摔盘子,砸东西。心里有难过地方还是吐出来好。你能向我述说,我还真得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呢。”姚晓青很诚恳地说。
“我跟你接触虽不长,可觉得你这人挺和善,挺实在的。就不自觉把心里的事都跟你说了。”邓礼明很感激姚晓青的同情和理解,很信任地望着她。
姚晓青叹口气说:“其实,我的日子也是不如意呀。”
“是么?怎么?”邓礼明关心地看着姚晓青。
“我年轻时因为家庭困难嫁给了一个不喜欢的人。后来他发了财,又整天在外边风流快活,不怎么理我了。后来我们越来越僵,就离婚了,才离婚不久。”姚晓青的神色也暗淡了,她把头转了过去,望着窗外。
“噢,那你也是心有块垒的人呀。”邓礼明同情地说。
“什么块垒?”姚晓青不解地问。
“就是心里有堵,有痛苦。”邓礼明解释。
“噢,我明白了。你们大知识分子说话就是不好懂呀。”
邓礼明叹口气说:“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呀。”
姚晓青说:“这句话也挺文的,可我听明白了,电视剧里说过。”
“这样我们就有共同的痛苦,共同的语言啊。有相互的同情。”邓礼明很为自己找到一个能倾诉内心的人而高兴。
“是呀。今天我们不就都说了不少么?”姚晓青表示也有同感。
这时下班铃响了。邓礼明说:“我请你吃晚饭吧。很久以来我回家就是一个人吃饭。你现在回家也是一个人吃饭。我们一起吃顿饭,再聊聊。”
“好吧,我也不愿意一个人吃饭呢,太闷得慌。”姚晓青表示赞同。
两个人进了一家比较干净的饭店,边吃边聊,又各自说了不少心腹事,邓礼明感到姚晓青有些像红颜知己了。
第二天下午,姚晓青给邓礼明打来电话,邀他晚上到她家吃饭。“我包了韭菜鸡蛋馅饺子,拌了凉菜,很香的。”姚晓青笑说。
“好,我晚上下班就过去。”邓礼明高兴地答应了。昨天晚上吃饭就很愉快,很温馨,孤独久了,他很渴望这种气氛。
按照姚晓青提供的地址,邓礼明找到了她的住所。这是一个两室一厅的单元。收拾得很干净,很温馨。
姚晓青把韭菜鸡蛋馅饺子端上餐桌,饺子皮是用上好的专用饺子面粉,皮白而透明,隐现出绿色的韭菜和金黄鸡蛋,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