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喝酒吹牛了一下午,薛蟠回到家时已是傍晚。他先去找老娘说了几句话,便径直走向了妹妹屋内。
薛宝钗端坐在桌前,一手提笔一手托腮,好像在思考什么。
纵是已经见过了不知多少面,每次看到如此可爱的妹妹,薛蟠心里总会泛起些酸水。
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
虽然用这些词句描写十三岁的薛宝钗似乎有炼铜的嫌疑,但想起曹雪芹也曾用六十多个字描写只有六七岁的林妹妹,薛蟠顿时心里平衡多了。
曹雪芹,老色批了。
薛蟠当然不炼铜,也没有骨科的想法。他只是下午刚见过了甄宝玉,一想到妹妹以后可能会嫁给贾宝玉那个废物点心,他就想恰几个柠檬解解闷。
也不知道妹妹的想法如何。她是真喜欢贾宝玉这人?还是为了给薛家找个靠山?
算了,反正这妹妹比俺老薛有主意,我可管不了她,她爱干啥干啥吧。
想着,薛蟠便蹑手蹑脚地向妹妹走去。看她思考的样子,似乎是在作诗推敲词句?今天刚刚作了两首咏雪诗,正好跟她交流交流。
走近一看,原来在算账啊,那没事了。
这时薛宝钗也意识到有人来了,无奈地抬起头:
“以后进门前先敲门,哥哥!”
“好好好,下次一定。”
说着,薛蟠搬了把椅子,坐到了薛宝钗旁边。
“算这些账干嘛?有来旺来保他们,还有蝌兄弟帮着,用不着你操心这些。”
“还不是家主大人在生意上全不上心,蝌兄弟又年少,我要是再不看着,若被下人管家们骗了也没个能管的。”薛宝钗放下笔,似乎有些不满,“咱们开春就要去京都了,临走前要把人事安排好,生意交代好,我方能安心。”
“好妹妹,这几年多亏了你。”薛蟠讪笑道,“父亲去后,咱们家就没了顶梁柱,我又志不在此,只好劳你多担待些了。其实要我说,钱财乃身外之物,够用就行了,何必如此劳心劳力呢?”
“这说的什么话,薛家几代基业,岂能断送在你我二人手里。”薛宝钗表示不满。
“妹妹说的是。”薛蟠只得继续赔笑,“对了有件事我还想再劝一劝你。这次去京都,你就非要去选那公主伴读不可吗?须知宫里是世间最见不得人的地方,咱们薛家又不缺银子花,何必去宫中受苦呢?”
薛宝钗拉下脸来:“我去宫中选秀,不单是为了薛家,也是为了我薛宝钗。我但凡是个男儿身,早就去读书科举,做官为宦,造福一方了。偏我又是个女子,要想做出一番事业,不是只能去宫中一搏?就算伴读事了,没能留在宫中,出来后亦可寻一户良家为亲,岂不比在这里帮你算账强的多?哥哥?”
说起算账,薛蟠顿时没话了。薛宝钗却还没说完:“哥哥你也是,都十五岁了,也不读读四书五经,练练八股文章,生意上的事情更是一问三不知。天天就知道练那武功,要不就是写你那几句打油诗,一点正事不做。等我入宫之后,你如何担得起这薛家?”
“打油诗只是个人爱好。”薛蟠忙辩解道,“至于武功,妹妹知道的,那是我的毕生志向。好不容易来这世间一遭,又知道了有武功有神仙,我怎能不去想天下无敌,不去想长生不老?”
“你还真想当神仙啊。要我说武功是真的,神仙却是编出来骗人的。”
“不,世上真的有神仙。”薛蟠笃定道,“你也见过的,给你冷香丸药方的那个癞头和尚,他就是神仙。要不然你的病怎么就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