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飞身没入黑暗之中。
“哼,追!”
“有的飞贼轻功高明,武功却不见得如何!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他不成?!”
黑夜里的长安城中静悄悄的。
灯火尽灭。
一场无声的追逐战正在展开。
苏微云正躲在一条小巷子中。
他在长安城中七钻八藏,至少在这一个时辰内已利用高明的轻功甩开了四、五十个人。
甚至计先生都不见了踪影。
只有公孙宝剑还在追赶着他。
一条又窄又暗的空巷,非常寂静。
苏微云正要走出巷子,一道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耳畔。
“你往哪里走?!”
铿!
公孙宝剑拔剑,他就埋伏在巷口!
苏微云不欲与他纠缠,掉身而回,往巷子另外一边掠去。
“你往哪里走?!”
一模一样的声音,一模一样的身影。
一柄一模一样的宝剑朝着苏微云劈头砍下!
又是公孙宝剑,公孙宝剑怎么会同时出现在左、右两边?
左边的公孙宝剑突然不在,右边的公孙宝剑说道:“我的身法高超之绝,怎会追不上你?”
右边的公孙宝剑忽也不见,声音又从左边传来。
“我只是怕计先生抢了我的功劳罢了。”
怎么会巷子两边都是公孙宝剑?
黑暗之中,阴风阵阵,这场面说不出的恐怖可怕。
苏微云被这诡异的情形吓得哆哆嗦嗦,道:“你......你......究竟在哪里?”
“哈哈哈,厨子毕竟是厨子。”
“稍稍一吓就不行了。”
公孙宝剑的声音忽左忽右,飘忽又转,令人分不清楚来向!
突然两个影子,一左一右,同时以剑斩向苏微云的脖子!
此刻本已被吓得发抖,缩成一团的苏微云,忽地腾身而起,不避反迎。
他的双手齐出,捏作鹰爪抓在两人的手腕之上,往墙上狠狠掼去!
嘭!
两人俱皆跌在地面。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都是公孙宝剑。
苏微云感慨道:“唉,你们这对双胞胎,应该等一人死了之后,另一人再出山装神弄鬼的,这样一定可以吓傻不少人。”
公孙宝剑不甘地问道:“你......你是怎么一眼就看出来玄机的?”
苏微云叹道:“玩这样的把戏,我的师父们大概都算是你们的老祖宗了。计先生呢?”
公孙宝剑眼中露出一丝狠毒的光芒,道:“他往城西去了!”
苏微云微微一惊:“他难道已知道了朱猛的下落?!”
另一个公孙宝剑说道:“我早就知道计先生不怀好意,他必然是想独吞功劳,留下我二人在此。”
苏微云淡淡道:“但你们既然敢班门弄斧,那么身死于此,也就怨不得人。”
公孙宝剑的手下们还在疯狂地搜索着苏微云的踪迹,直到天亮之后,他们在一条巷子里发现了他们主人的尸体。
二月廿五。
天色微亮。
长安居,茶馆。
“听说司马超群和卓东来决裂了,你知道吗?”
“是啊,大镖局要易主了。”
“真是没想到啊!”
“......”
苏微云坐在茶馆中,不闻不问,不听也不语。
说书人缓缓上台,又开始讲起令人热血沸腾的故事。
但大家却还在议论长安城里最近发生的大事。
“我今天早上看见卓东来大人带着一、两百号人往城西去了,也不知是去做甚么。”
“我有个在大镖局做事的兄弟说,朱猛来长安了,他们不会是去杀朱猛的吧?”
“朱猛?就是那个洛阳的雄狮朱猛.......”
“.......”
苏微云耸然动容,霍地起身,又缓缓坐下。
卓东来带人往城西去了。
朱猛、司马超群、高渐飞都在那里。
朱猛从洛阳而来,并未带着人马,因为朱猛本就是抱着死意来的。更何况,雄狮堂当然也不可能接受拼尽全堂之力,却只是为了一个红颜祸水。
如果那样,好不容易聚拢的雄狮堂必定又会分崩离析。
所以朱猛只与高渐飞两人来到长安。
钉鞋都被他找借口留在洛阳。
这一次,他们面对算无遗策的卓东来是不是还能逃脱得掉?
说书人似乎不太满意茶馆里的现状,忽地抬高了声音:“这一回,我要讲关羽关云长,挂印封金,告别曹操的故事!”
“......”
说书人台上口若悬河,苏微云内心天人交战。
我该不该去救朱猛、司马超群和高渐飞?
他们本是很好的朋友,甚至钉鞋还在铜驼巷中救过苏微云一次。
但是我去了又能怎样?
我真的能救出他们吗?还是仅又白白送上一条性命?
苏微云口中默念:“我与他们的交情只不过一个多月,顺手帮忙便不说了,怎么能搭上我自己?”
茶馆中渐渐安静,都被说书人所讲故事吸引住。
台上,说书人大声道:“关羽面对金银美人,高官厚禄,不为所动。而是毅然骑着一匹嘶风赤兔马,提着一柄青龙偃月刀......”
台下,苏微云暗自辩道:“他们并未帮过我多少忙,我凭什么该去帮他?”
“关羽辞别曹操,却又被曹操的手下百般阻拦,不愿放行......”
苏微云又计算道:“钉鞋救我那一次,也不过是因为我去找朱猛而已,那次应该算在朱猛的头上,与我无关!”
“这一路之中,既有明枪,又有暗箭,甚是难防;关二爷毫无畏惧,必要见到玄德公不可......”
“......”
“干他妈的,老子真是没办法说服自己了!”
苏微云突然骂咧咧地站起!
说书人继续道:“关二爷心中只是记着玄德公与他的交心之情!纵然这条路如同‘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飞鸟猿猱都不得过,他也是一定要走完这条路的!”
他说到这里,目光看向了苏微云。
他生怕苏微云又打断他,指出他胡乱化用的一句后来方有的诗。
但苏微云并未出声,而且已经出门,逐渐离去。
于是说书人舒一口气,坦然道:“所以我说,这位大英雄将生死置之度外,过五关,斩六将,肝胆相照,义薄云天!”
“这才是真他妈的够兄弟,真他妈的够义气,真他妈的够英雄!”
哗啦啦,掌声雷作。
茶馆中人纷纷叫起好。
“说得好!”
“继续讲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