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头有棵树,下面端端正正立着一人,用斗笠黑纱遮住脸面,怀里抱着一把剑。
燕千崇屏住气息,不敢轻动,而诸如这种情况,他已经守候了多日,始终不见这个人的目标出现。
这时,傅玉书轻足点地,落在桥头,斗笠人当即恭身施礼,垂首道:“公子终于来了,属下在此等了五天啦。”
傅玉书眉头高扬,不吱一声,还未从惊险中回过神,心情很烦躁,只是未曾表露。
本来白日,他还是高兴的,前半夜后,他就再也高兴不起了。
临睡前,他去了定国侯府的水牢,里面锁着一个人,也已老态龙钟,白发苍苍,瘦骨嶙峋。
老人不断大叫,声声凄厉,使傅玉书难以安枕。
那是傅玉书第一次看望老人,他老了,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甚至于说话也语无伦次,认不出自己这个孙子,还时刻叫嚣要杀了自己。
看到爷爷的第一眼,傅玉书眼泪涌出来,却不敢哭。
只因上官于桑就在旁边,爷爷也是上官于桑泄恨的犯人,仇视之意甚深。
上官于桑挥舞着鞭子,捶打爷爷,教傅玉书心痛如绞,伤痕烙在爷爷身上,伤了傅玉书的心。
他亲眼看着爷爷遍体鳞伤,也许爷爷本来就是一身伤。
回想过去,爷孙分别不过才十年,爷爷如何成了这副模样?他还记得当初爷爷离家,曾交待自己:“玉书,要好好练枪,爷爷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家,傅家……就靠你了,咱们的仇,爷爷的心愿,你可千万不能忘记。”
因傅玉书人缘好,上官于桑也宠溺他,将他带去水牢,似是扬威一般,打他爷爷,不时回瞟傅玉书,观他神情。
傅玉书及至现在还觉得背后有根刺,后来睡觉,也惊叫道:“不要打爷爷。”坐起来,发觉是个梦,脸上的汗水涔涔而落。
睡不着,他便索性来此赴会。
斗笠人说话期间,傅玉书心神游走,暗想上官于桑和爷爷傅文灯是对同门,傅文灯曾说要去七星教。
傅玉书探查不出爷爷的踪迹,寻思着这层关系,使了个计,潜入上官府,万万没想到爷爷真被收押在水牢,不见天日,更日日饱受折磨摧残。
斗笠人却不知傅玉书此刻心中怀恨,继续说道:“属下不敢去定国侯府找公子,怕泄露公子身份,让人起疑!”
傅玉书点点头道:“你考虑的很对,以后每逢月圆,我们就在此见面,如果突然有重要的事情,我会用金丝雀传给你,你拿着这只。”
一只中了迷香的金丝雀被他交给斗笠人,斗笠人接过后,问道:“主人有消息了么?”
傅玉书轻轻叹了口气道:“爷爷没有死,被上官于桑关起来,日日鞭笞,好狠的老头……”
斗笠人急切道:“公子要想办法救他,主人年纪大了,不该受这种苦,会熬不住的!”
傅玉书勉力稳住心绪,接话道:“我知道怎么做的。”
斗笠人看了看他,道:“属下待会儿就要走了,公子还有何吩咐?”
傅玉书想了想道:“七星老贼的事,再去查他的总坛,另外……南唐有个太尉叫李枫,查查是什么来历。”
斗笠人道:“公子怕他是我们的敌人?”
傅玉书走了两步,仰望星辰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一定要小心,李枫和定国侯府的人来往密切,又和上官飞虹似友非友,保持一段距离,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的朋友?”
斗笠人行了一礼,道:“属下知道了。”
两人正要分别,却听一个声音高喊道:“深更半夜,原来在这儿鬼鬼祟祟。”眨眼间,草丛有个人影一晃。
斗笠人急道:“公子,我去追。”
傅玉书握紧剑,横身挡住道:“他能神不知鬼不觉,藏身在这里而不被我们发现,武功一定不弱,你目前不易暴露太多,先走吧,这里交给我,我去解决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儿黑布,遮住脸面,竦身急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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