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浩瀚不由吼了起来,谁都看得出他心里的悲愤和痛苦,没有人说话,厅里只听得到刘浩瀚的声音:“我一身剑法皆是他倾囊相授,还记得我有一次打赢了他,可那一次在皇宫里,我才知道,我错了!”
刘浩瀚沉默了片刻,道:“比剑的时候,我断了一只手——”
垂下双目,刘浩瀚缓缓举起右手,只见右臂自腕处一片光秃,没有手,也难怪刘浩瀚是左手握刀,无论是谁,受过那样的打击,恐怕都不敢再用剑了吧?
柳枫瞥了他一眼,道:“所以你以后不再用剑。”
刘浩瀚被触动心事,悲愤叫道:“我的右手没了,如何用剑?十八年,我用了十八年,方才练成浩瀚刀法,就为忘记以前,忘记刘岩教我的所有东西……”
鬼斧刀赵敛听到此处,大声道:“大哥,你不用剑,弟弟们也和你一样,都弃剑从刀,以往南汉的一切与我们无关,兄弟几个就是一群狂野刀客,现在是,以后也是!”
刘浩瀚默默点头,似有激动,又似有几分无奈,再不开口。
赵敛却瞅着柳枫道:“你说这么多,揭兄弟们的疮疤,无非想使我们想起伤心事,疏于防范,你好趁机伏击我们,不过我赵敛不吃你这套!”
“哼!”柳枫沉下脸,猛然说道:“你认为你可以?你弟弟赵谏当年逃离南汉,弃你而去,你为什么不捉他?就是因为你意气用事,救刘浩瀚时,被剑气所迫,吓坏了眼睛,你不单是为了兄长不再用剑,还因为你不敢,尤其是夜间,你眼不识物,惧怕剑光,我没说错吧?”
赵敛一怔,只觉得柳枫步步抢尽先机,竟无言以对。
胖鬼头忽然上前说道:“还有我们哥俩呢?”刀指了指后面,是那小个子的恶小鬼。
恶小鬼也明白他的意思,高声道:“你们一定想不到我和胖鬼头是亲兄弟吧?”
柳枫目光在他们身上逐一掠过,伸手疾指,坚定道:“你是呼延迎春,他是呼延刚烈!”
恶小鬼怔住,没想到柳枫会知道。
柳枫微微一笑,瞧定他道:“你们呼延家自小追随刘浩瀚的祖上,你哥哥呼延刚烈原本一表人才,没有这么胖,那次你们兄弟俩为了刘浩瀚,在喜宴上喝了刘岩备的毒酒,此后呼延刚烈体形就开始发福,而呼延刚烈之所以改剑用刀,是因为体内毒素太烈,而毒发的时候,狂野恣纵,只有握刀时,心才会平和,呼延刚烈的刀法浑然天成,自成一脉,可谓是无师自通!”
听了此话,呼延刚烈忍不住接道:“你说的一点不差,舞刀时,的确令我体内百脉舒畅,若不练刀,身体就像虫咬一般难受,曾经赖以成名的剑法,只好忍痛不练!”
几人沉痛的过往,全被柳枫获悉,那恶小鬼呼延迎春四面看了看,忽然哈哈笑道:“对了,衡山六刀就你们五个人有来头、有故事,而我从生下来起,就只有三尺身长,跟你们站在一处,从小就很自卑,因为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真正看得起我!”
刘浩瀚听了,转身盯住他道:“迎春,你该知道,大哥我对你只有敬意,是,我承认,以前在南汉的时候,没把你放在眼中,因为你个子小,我总认为你成不了大事,没想到我带着英儿逃难,你会拼死保护我,甚至被他废了武功,差点丧身南汉,你的恩情,大哥我岂会忘记?没有你,我们根本逃不出来。”
刘浩瀚深深地道歉,呼延迎春却面色凝重,截住话道:“虽然不能练剑了,可大哥传授四弟一身刀法,已经恩同再造!”说罢,与刘浩瀚迎面对望,面风而立,衣袍被吹起,倒真是凛凛生威。
赵敛与刘浩瀚握了握手,一切尽在心中,转向柳枫道:“我们既为六鬼,自然不会干好事,杀了假冒的李承戬,杀了那么多唐兵,你想抓我们,我们正好也想为死去的马希萼报仇,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毕竟没有看不起我们兄弟,比起那些世俗小辈,凭他给我们的恩惠,我们若不给他个交待,就太对不起自己了,何况我们今夜奉马光赞之命行事。李枫你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以前衡山那次见面,因为短暂,我们并不了解你,后来你背叛马希萼,我们立场不同,误解了你!其实你的人品比那马希萼强千百倍,但我们承马希萼之情,必须给他个交待!”
柳枫也明白,点了点头道:“你们就算死了,也称得上忠勇之士,我给你们这个机会!”
衣袖轻轻一拂,从空中带过,眨眼,柳枫闪身到了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