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那上山砍柴的李樵子在下山途中遇见一头黄毛翻项的垂尾恶狼。
经过一番殊死搏斗,李樵子终于赶跑了恶狼;还没等他瘫坐在地上喘匀气来,只听身背后的担子轻轻一响,一个土黄色的小动物从柴堆里跳出来,刺溜一下窜进路边的荒草丛里彻底不见了。
得亏这李樵子每天天不亮就挑担上山砍柴,生生练就一副好眼力,饶是这逃命的小东西动作如此迅速,仍被其一眼看破真身……居然是一只半大的黄鼬?
见到那只逃走的黄鼬,李樵子这才后知后觉到得醒悟过来,敢情方才开口向自己求救的就是这一只黄鼬;瞧这架势,八成它口中的对头就是刚才被自己一斧子惊走的恶狼。
想到这里,李樵子顿时就在口中喋喋不休得骂开了:“好你个不识好歹的黄皮子,千辛万苦得打狼嘴里救下你,居然也不来跟爷爷道声谢,还累得爷爷磕坏了自家每日砍柴吃饭的家伙……今后千万别让爷爷再在山路上撞见你,不然非剥了你这臊皮子套筒子不可。”
那一天李樵子骂骂咧咧得打山上下来,将柴火挑去相熟的饭铺里;几乎快磨破两张嘴皮,那饭铺掌柜才不情不愿地开了四百文青蚨。
已经掰扯得口干舌燥的李樵子顺手抄起饭桌上的半碗已经放凉了的末子茶,一仰脖将茶水连同茶叶末子一起,咕嘟咕嘟得灌下,抓起饭铺掌柜扔在桌上的小半吊铜钱就急急火火得离开了饭铺。
却说那李樵子就近找了一家正叮叮当当赶生活的铁匠铺,一把掀开门帘就钻了进去,扯着嗓子大声招呼正在买力敲打淬火铸件的铁匠,口称自己要寻人补一补斧子。
然而等那精赤着一双膀子的壮健铁匠放下手中活计,接过李樵子递过的斧子,只看了一眼,就撇着嘴将其往墙角的生铁料堆随手一丢:“都崩成这熊样了还补什么补?留着给俺当块废铁料吧。”
那一天李樵子费劲浑身解数也没能从铁匠那里淘换到一把新斧子……铁匠铺里最便宜的斧子也要一两银子,可李樵子身上这四百文铜钱还不够人家的一个零头。
万般无奈之下,李樵子臊眉搭眼得从铁料堆里捡起自己那把砍缺了口的破柴斧,长吁短叹得往家走去。
一想到自己明天没有趁手的家伙事可以上山砍柴,这日后的生计都无从着落,李樵子只觉得额头上几根青筋不住得“啵啵”乱跳。
于是他一狠心就拐进路边一家门口竖着一把扫帚的酒店,两壶草籽造的烧酒就着一碟咸萝卜干,倚着酒店柜台就喝了个昏天黑地。
直到夜色彻底黑沉下来,已经喝得醉醺醺的李樵子才在酒店小二不耐烦的催促声中磨磨蹭蹭得起身,借着天上朦朦胧胧的月光,一路歪歪斜斜得往自家那间破草房走去。
走着走着,李樵子突然一脚重重得踏在一块质地坚硬的四棱石子上,登时就将只穿了一双薄底儿双耳挂沓麻鞋的李樵子硌得“哎呀”一声惨叫,“咕噔”一声摔倒在路旁,“唉哟唉哟”得揉搓起剧痛不已的脚心来。
被狠狠硌了这么一下儿,李樵子的酒意也自醒了五分,待到脚心痛处稍稍缓解,便骂骂咧咧得使手在地上来回摸索,没费什么功夫就将那个硌了自己一下的罪魁祸首捉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