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依然伸着,语气似乎因义嫂两字缓和了些:“喝完了。”这倒不假,当年花了近千年给邝露锻造仙身,时时惦记她,又不得相见,饮酒思人,一日一酌不多时那壶酒就都喝完了。
彦佑也不紧不慢,及时挖苦:“啊哈哈哈,怎的,从前不是非桂花酿不饮吗?”
润玉收了手,顺便弹了弹白袖上的灰,也不恼,只淡淡道:“蛇仙近日来很是逍遥啊,日日下凡不是吃喝就是玩乐。既然蛇仙如此得空,我便把你调去给萹鹊仙医打下手吧。听说他最近正在寻药童,与他去找适合的材料制仙药。”
闻此言彦佑一哆嗦,萹鹊仙医就地取材,怕不是会把他先拿去制酒吧,天帝陛下惹不起。想着,立马转了口风,干笑一声:“哈哈,其实我忙得很,忙得很呐。不过太久没见义兄你,这不特意预定了风满楼里的湖心小亭,又带了这红曲甘醸与你共饮,不知义兄意下如何?”说着恭恭敬敬地摆出相邀的手势。
“那便烦请义弟带路了。”说罢,也不看他,兀自开步。彦佑在后翻翻白眼,嘟囔:“这酸味儿,隔着三条街都闻得到。”润玉往身后一瞥,彦佑马上闪了舌头,疼得吹着气,边带着他往楼里走去。
穿过人声沸腾的大堂,顺着十三弯的回廊,跟着绵延的小桥一直来到了湖中央的小亭里,两人才撩衣坐在小桌前。
彦佑挥袖变幻了些吃食,一手幻出两个酒杯,另一手把装酒的葫芦也变出,斟上两杯,递与了他。
熟悉的酒香在鼻尖萦绕久久不散,让他心中紧了紧痛,抬手便把杯中酒饮尽了。
酒味醇厚似同过往,清甜甘冽,不辣喉但后劲足,如酿酒人一般。只是确没有她所赠的那壶甘香清冽,太巳仙人当日所言非虚,她的确只挑了最好的给他。她即将要嫁与他人,从今往后,是否也会挑最好的留给那人?一念至此,呼吸一窒,手一紧便把手中的杯子握成了萤萤粉末。
那杯子说到底也是鲁匠仙君用上好流光暖玉,花千年才造好的暖光七酒中一只。酒入杯中熠光暖酒,是彦佑好不容易讨来的,珍藏了好几千年,见他如此暴殄天物不免肉疼道:“我说你这人,吃醋便吃醋罢,同一个杯子置气是何故。”想了想,幻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铜鼎递与他:“来来来,这个随便捏,捏一百送一千。”
他冷冽道:“我没有。”心却道,若不是怕扰了她历劫,他当下就把那劳什子将军给掐灭了。手间将那小铜鼎也捏成了铜粉。
彦佑一脸不与你一般见识的表情,又变幻出一个小铜鼎满了酒递与他,用似是而非的语气说道:“有些人,说的不是你,学会吃醋可是天大的好事,意味着那人开始打开心扉。”他回想起上次润玉见到锦觅与旭凤灵修,却不声不响只步步为营利用锦觅夺权篡位的事,再对比他如今这醋意横飞恼怒得快藏不起的模样,突然有点老怀安慰,开窍了开窍了,虽然迟到但终究是到了。
润玉不再理会他,只闷声喝酒,不多时,那一小葫芦酒便见了底,无奈仍十分清醒。
彦佑在旁似有叹息:“你这人呢,除了心瞎,也无旁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