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三闻报后,立即出动,再度搜寻,他们把那座县城翻了个遍,也没发现马如龙,只得发动起所有的下线门派帮会,把方圆百里内的地方全部监控起来,他既焦虑亦复惶然,他不知马如龙在酒楼大摆豪筵是何缘故,就他所知,马如龙处处低调,绝非喜好张扬的人,也正因这一点,令他们感到莫测高深,马如龙突出此举意味什么呢?
他想不明白,便诚心向江湖阅历丰瞻的乐广请教,乐广沉吟有顷,说出了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的判断:他是在求援。
“求援?向谁求援?”朱三也吓了一跳,乐广道:“当然是在他后面给他撑腰的人,他故意一掷千金,为的是耸人听闻,他的消息便会很快传到四面八方,他是用这法子来传达求援信息。”
朱三连连点头,暗叹姜还是老的辣。马如龙哪里是在摆阔,分明是烽火传警,想到马如龙或许有强大的后援突然出现,他益发焦虑,把他的部下一个个催得鸡飞狗跳。
几队人马纵横交错,驰骤往还,这是朱三手下的信使在频繁传递着消息。
马如龙悠然自得地赶着车,看着这幅景象心中暗暗发笑,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金百合组织的底层已被他引得浮出水面,虽只是一角,也可算是很大的收获了,这些也正是他想要查出来的。
从县城到州府只有六十里路程,赶马车虽没有骑马快,黄府时分也进了府城,城门口也有人在鬼鬼祟祟盯着,这令他想起在金陵金五伦发动人马搜查唐八唐九的情形,只是声势规模上却有小巫见大巫之感,看来金百合组织与官府的联系尚不密切。
他华丽而古怪的装束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在众人眼里,他既不像将军也不像大盗,倒像是豪门的豪仆,而一般人最瞧不起却也最不愿招惹的就是这号人,所谓狗仗人势。
府城最大的客栈便是竹林客栈,这还是仰慕竹林七贤的州尊大人亲自命的名,京省下访的大员也大多驻节这里。
马如龙包下一个单独的跨院,推说内眷偶染风恙,需在室内静养,不许人过来打扰,所订酒饭只许送到门口,掌柜的见他这副派头,出手又复豪阔,满口答应,客人只要肯掏银子,他才不管是宰相尚书还是大盗响马。
客栈伙计们把马车卸了,把马牵进马厩,喂上上等豆料,又把车里的东西抬进房里,领,了一笔不菲的小费后,道谢退出。
进屋后便躺在床上装病,还蒙上大被的三娘子一骨碌坐起来,嚷道:“快闷死我了。”
朱三也把临时总堂迁进府城,他断定马如龙并没逃远,而是深藏在附近某处,他把手下所有人都放鹰一般放了出去,却依然没有马如龙的任何消息,他怎么也想不到,马如龙就在他身后两条街远的地方。
他在灯下苦思良久,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愈理愈乱,他颓然一声长叹,站起身准备去看看花千颜,这又是令他担心的事,他虽风流好色,对花千颜却不敢稍存非分之念,花容虽已死,他对她的敬仰畏惧丝毫不减,绝不敢在她弟子身上乱动脑筋,况且他也不喜欢这种刚烈倔强兼且自小就被宠坏了的女孩子。
下午他见到了花千颜,她却冷面相向,一言不发,他明白她是怪罪他们请她师傅出山对付马如龙而致殒命,或许她比恨没如龙更恨他们,但不管怎么说,他绝不能让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出一星半点差错,否则他真无法向自己的良心交待。
“良心?我还有吗?”他摸摸自己的心口,想到自己除了对主子一人保有忠心,还对另一人保有良心,油然而生自豪感。
他步下门前的台阶,两名隐身暗处的侍卫走了出去,他们并不问他要去哪里,但不管他去哪里,这两人都会追随他左右,即便他在勾栏瓦舍买欢求醉,他们也会在门外充当门神。
朱三走到十几步远的花千颜的房间前,轻轻敲敲门,里面却没有声音,他疑惑地看着他布置在房门前的一名侍卫,那名侍卫却肯定地点点头,意示她在屋里,朱三这才放下心,他怕她偷着跑了,从自己贴身侍卫中分出四人守住房子的四角。
“妹子,是我。”他高声说了一句,砰的一声,什么东西砸在了房门上,朱三苦笑摸摸脸,他明白这是叫他滚开,看来她的心绪依然恶劣,这当口还是不进去招惹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