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又陷入迷惑中,不知这是什么意思,这分明是人们对信奉鬼魂巫术的习惯说法,三包药粉又是何意?与他们三人后背上的奇怪日期又有何关连。
他们夫妻本都是豁达明智之人,对鬼魂之说并不相信,然而产前一天,谢玉娇梦见一颗星星落入自己口中,直下入腹,随后便在两个多时辰剧烈阵痛中产下一女,刚刚满月却又发生了这件匪夷所思的事,二人都不禁毛骨悚然,觉得冥冥中似乎真有神祗在主宰着世间的一切。
尽管疑神疑鬼,他们并没向外人提起,每天晚上,对着那张“信则有,诚则灵”的字条苦苦思索,好像禅僧苦参玄机一样,那三包药粉也小心收藏起来。
是谁?让他们信什么?又对什么诚?他们却一点头绪也摸不着。
“如果这是上天的惩罚,我们也只有接受。”一个月后,王鲲平静下来,放弃了苦思冥想。把那张字条在烛火上烧掉了。
好像真有神灵一样,两人上床睡觉时发现,后背上奇怪的日期消失了,再去看孩子,后背上的日期也没有了,皮肤柔嫩光滑,似乎上面从来就没有过什么。
他们并没有如释重负,而是陷入更大的恐慌之中,他们即便不信也明白了,确实是有,不管那是神是魔是人抑或是其他什么东西,一定是有。
第二天晚上,孩子的奶妈死在澡盆里,背上赫然印着一组日期,血红欲滴,谢玉娇亲自查看一遍,没有任何伤痕,也没查出任何病症,更没有丝毫中毒的迹象,仿佛生命走到了终点,就自动突然间停下来似的,三天后,王府的管家死在自己的床上,又隔三天,一个老家人正在劈柴之时,一头栽倒,直挺挺死去,同样的毫无预兆,也毫无痛苦的猝死,同样的日期,这三人出生时年月日时王鲲夫妇并不知晓,但他们死时的时辰却是分毫不爽。
王鲲慌了心神,他为三人编了个能取信于人的死因,把此事掩盖过去。然后他和谢玉娇找寻各种借口,查验府中上下所有男女眷口,松了一口气,再无别人后背上有这种奇怪的要人命的“生死符”。
“这可真是生死符,标记着一个人的生和死的日期,倒像是阎王爷的生死薄。”听到这里,马如龙不禁苦笑出声道,他一边听也在一边苦苦思索,却也只能咄咄称奇而已。
“阎王是不必信则有,诚则灵的。”谢玉娇也苦笑道,“不信也是有,怎样诚也未必灵。”
“所以一定还是什么人在搞鬼,只是这种能决定人生死的符法却从未听说过。”马如龙所学偏近于道家流派,对符箓法水咒禁之类并不陌生。
我们也一直是这样想,但这种事绝非人力所能为啊。谢玉娇喟叹道,又接着讲下去。
王鲲夫妇又陷入苦苦的思索中,死了三个人,每人之间相隔三天,这似乎在暗示什么?再联系上那三包药粉,他们明白了,这一切都在向他们暗示:神灵要他们三个人,三条性命!死去的三个人不过是个警告,预示着他们将来也会这样死去。
一年多过去,却再无其他变故,“神灵”事件慢慢地就淡下来,婴儿成长的每一天都给初为父母的他们带来无穷欢乐,恐惧的阴影也就退回到了阴暗的角落里,只是常在午夜梦回里令他们心悸发抖。
第二年七月十五日月圆夜,那怪异的生死符又在三人背上出现,这一次他们没感到太大的恐慌,王鲲不动声色地料理好家事,写了长长的详细的遗嘱放在书房的桌案上,中秋节的夜晚夫妻二人抱着孩子在庭院里对饮赏月,静待子夜的来临,亥时将尽,王鲲把药粉拿出,掺入酒中,两人默默对视片刻,还是喝了下去。谢玉娇把第三包药粉掺进一杯牛奶里,哄孩子喝了下去。
子时在两个人几乎停止了心跳的静默中慢慢过去了,这种漫长而又近乎死寂的恐惧对他们而言,如同被人穿在铁钎子上,架在火上用文火烤着。倒是孩子在母亲怀中睡熟了,对笼罩在头上的死神无知无觉。
听到这里时,马如龙心里忽然有种可怕的想法,几乎惊叫出来,但又忍住了,有几个细节还想不明白,无法形成合理的解释。
子时过后,死亡并未降临,没想到这三包药粉竟真是生死符的解药,夫妇二人恍如死后重生,对周遭一切都有隔世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