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公平,你敢说你们没有害我?”
“当然敢。我们是没害你,至少不是有心害你。我当初找你的时候就说请你做一件不可能的事,你掉到里面的时候小女也和你说过,这是个试验。你能说这不是件不可能的事吗?不可能有人从里面逃出来。”
马如龙不禁语塞,他是没预先问明白对方请他做什么事,只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后来那少女也一再言明,与他无怨无仇,只是做个试验。从对方手段上看,不但是害他,而且歹毒无比,但从另一方面看,对方又占尽道理,怪只怪他自己没先问清楚。
“你们把我关在下面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往里面灌水?有这么做实验的吗?”
“这是这个试验的最重要的地方,必须这样做,否则就毫无意义了。”
“可是你们做试验时没想过吗?我几乎没有可能从里面逃出来,你们不是存心要把我置于死地吗?”
“没错。这个试验成功的惟一可能就是把你置于死地,激发你全部的潜力,才能有后生的可能。其实连告诉你这是个试验都是错的。”中年女人冷静而又傲然地说,依然是一副尊贵的女王的神态。
“有道理,真是太有道理了。你们害人都害出哲理来了。马如龙愤激地说。
“要做不可能的事,就要有毅力攀登常人难以想象的高峰,有耐力承受常人难以忍受的折磨,更要有胆量去承担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风险,你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你成功了。你也没给自己‘专做不可能的事’的金字招牌抹黑,而是为它增添了光彩。”
马如龙听着,感觉自己就像一名忠实的臣仆在恭聆女王陛下宣读嘉奖慰勉的诏书似的,只是结尾少了一句惯用的“朕甚嘉焉”。
“你也未免太瞧得起我了。”他苦笑道,看着对方理直气壮,高高在上的姿态,他甚至怀疑,理亏的是不是自己,自己是否做的还不够好,自己是不是应该上前跪倒谢恩。
“你如果认为我存心要害你,把你淹死在里面,那也错了。”
“这怎么会错?如果你认为下面灌足水后淹不死人,你自己可以去试试。”
“我当然不行,如果我行的话就不会找你来做这事了。但你可以,因为你是马如龙。”
“可我根本不是马如龙。”马如龙话出口后才知道说错了,掩口不及。
“我知道你不是马如龙,但你现在就是马如龙,名字不过是个符号。我知道你现在用的名字是马三,以前你也用过许多名字。但‘专做不可能的事’的却只能是马如龙。”
“你调查过我?”马如龙吃了一惊。
“不经过周密的调查,怎能请你来做这桩决定我们一家生死存亡的实验?而且我还知道下面虽是死地、绝地。但你却能在水中坚持三天。所以我已决定,如果你自己无法从下面逃出来,到三天的时候,我会抽干里面的水,打开机关,你还是可以从里面毫发无损地出来。”
“你怎会知道我能在水中坚持三天?”马如龙心头一跳,这事除了师傅外没人知道,而师傅离群索居,更不是一个多嘴的人。但这事倒让他相信了对方确无存心杀害他的用意,那轮劲弩狂射和八筒暴雨里花针也确实只是请君入瓮的必要手段,尽管他觉得对方还是做的太过分了,心中的仇恨却在不知不觉中彻底消融了。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得到的还要多。”中年女人微微一笑,卖了个关子,“误会我已经解释清楚了,还要祝贺成功地做了这件不可能的事。虽然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你是怎样做到的,但过程并不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欢迎你回来,继续做以后的事?”
“继续?”马如龙吓了一跳,“还继续什么?你还要再害我一次吗?”
“我说过这只是个试验,是我要请你做的事的第一步,而不是全部。你如果还坚持认为我们害了你,你可以使用任何手段报复我们,我们绝不反抗。如果你真是吓破了胆,不敢再冒任何风险,你可以退出,这绝不会影响你的声誉。”
“算了,我还不至于这么没出息,向孤女寡母施展报复。”马如龙垂头丧气地说,“你也不用激我,我对后面的什么事没兴趣,恕不奉陪了。”他乘兴而来,却败兴而归,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懊丧。
“马……马如龙,你要走了吗?”一直没开口的少女说。
“是的。你还有事吗?”
“这是你的腰带,你留下的衣服我也给你洗干净、熨烫好了,我叫人送来,你带走吧。”
“还有你未完成的允诺,也一起带走吧。”
中年女人冷冰冰地说。
“我只答应帮你做一件不可能的事,却没答应帮你做许多事,所以我的允诺已经完成了。”马如龙洋洋得意地说,在舌战中第一次抓住对方痛脚,占了上风。“现在反而你们欠我一个允诺。”
“什么允诺?”母女二人同时问道。
“你们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总是摆了我一道儿,我赢了。你们也都允诺我可以随意摆布你们,我现在还想不出对你们划什么道儿,但总归是你们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