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得方峥一激灵,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脑门子上青筋直跳。
方峥咽了口唾沫,快速冷静下来。他左右打量,寻摸着找点啥武器装备应应急,这屋里也真是给他长脸,一样称手的家伙都没有,情急之下,他只好把“无线”电视下边的板凳给抽了出来。挥了挥手,兜起呼呼风声,还挺沉实。
见屋里没动静,门外那人又尖着嗓子说了句:“先生,我们要进来了,希望你不要冲动,会很疼的。”
这时上官燕也被吵醒,摇晃着迷迷糊糊的脑袋凑到方峥身后,还没搞清楚状况。她实在太累了,精神完全处在恍惚中。
不等方峥做出反应,门外便传来稀里哗啦的钥匙声,可见是旅店老板把钥匙给了他们,紧接着门就被人由外向里推开来。
方峥躲在墙边,将高高举起的板凳抄手就抡了下来,但刚砸到一半,不得已又停住。
一个原本皮肤挺黑,却硬在脸皮上涂了厚厚一层粉的男人微笑着站在他面前,对他摆摆手:“都和你说了,不要冲动,不要冲动,怎么中国人现在都这么大火气呢?”他另一只手握着枪,抵在方峥裤裆处。
这人举止扭捏,说话还故意夹着嗓子眼儿,憋出来的声音像只叫春的母猫。他抬头对方峥一笑,皱皱巴巴的小嘴上绝对是抹了口红,说:“跟我们走一趟吧,你今天真是幸运了,有人要见你。你知道吗?平常谁要是想见他,都得排半年队,还挨不上号呢!”
说着向后退了几步,让开通道,由外面涌进四个人。一个个凶神恶煞,大热天还套着西装,腋下和腰间鼓鼓囊囊,可见是带着火器。
“能不能把她放了?”方峥知道这次是凶多吉少,绝对逃不掉了。他身体非常虚弱,刚刚举了下板凳都扯得他肚子上的伤口一阵剧痛。他用眼角瞄了瞄上官燕,说:“她跟我没什么关系,是被我抓来理伤口的,放她走吧。”
“啧啧啧……”那涂粉的汉子打量着上官燕,用酸溜溜的语气说:“这小丫头还真是标致,怪不得自己都屁股着火了还要护着她,唉……”他叹了口气,摇头道:“男人啊男人!是狗改不了吃屎,哼!!!”
他说了几句越南语,那四名大汉动作麻利,三下五除二就把方峥和上官燕给逮住,用塑料捆扎带给他们的手绑得紧紧实实。然后大声吆喝着将二人推搡向楼下,在上车前又给他们一人套了一个黑口袋,把脑袋全部包住,什么东西都看不见。
车里散发着一股浓烈的咖喱味,刺激得方峥直想打喷嚏,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绝对要问问这帮家伙到底是越南人还是印度人,怎么搞得像阿三哥一样。他从声音辨别出车里总共有九个人,一名司机,之前那四个汉子,和那人妖,再加上方峥跟上官燕。而在副驾驶坐着那人话很少,但他只要一吱声,其他人全都闭嘴听他说。
方峥在心中默默记算,大概过了50分钟左右,汽车缓缓停住,然后有人押着他绕了几道弯。紧接着是铁门关闭的“咣当”声,在关门的瞬间他听见令人头皮发麻的低吼,像是什么动物,但很难确定。这一路他什么都看不见,只隐约能透过黑布看见几缕阳光。
突然有人一把将他的头套扯掉,方峥急忙闭起眼睛,过了五六秒钟才缓缓睁开。
“哦?”
在角落里有人似是挺感惊讶的叫了一声。
方峥的双眼一直处在黑暗中,突然见到光是很危险的。会造成短暂的失明和流泪,而他双手被缚,如果眼睛又痛又酸,还狂流眼泪,那他基本上就宣告玩完了,他什么都看不见。因为没东西帮你擦拭眼睛,泪水会越来越多,晕染开周围的汗渍,刺激得双眼更痛更酸,循环就是继续流泪。
虽然只是一个小细节,但可能会造成连锁反应。视觉消失后,人的心理必然要受到影响,注意力无法集中,信心也就降到冰点,屁主意也想不出来,只能等死。
方峥缓了缓,事物渐渐映入眼帘。他第一个寻找上官燕,她站在方峥旁边,小脸吓得没有血色,性感的嘴唇苍白的发青。
只见这是一家餐厅的厨房,锅、碗、瓢、盆样样俱全。两边的灶台还没关火,几名厨师正颠炒着大勺,翻炒里面的食物。
饭菜的香味混合着油香在屋内弥漫,身穿传统服装的伙计进进出出,将热气腾腾刚出锅的菜肴送到前厅。在厨房中间摆着一张条形案板台,平时用来配菜和处理食材。此时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名至少60岁的老头子端坐于此,面前摆了两盘小菜,另有一碗牛肉粉和两条烤鱿鱼。
他头发灰白,面容精瘦,脸颊凸起高高的两块颧骨。上身绸缎长衫,下身九分麻裤,脚踩白底布鞋,一副得道高僧的仙儿样。
这老头嘬了口牛肉粉,用筷子挑起片牛肉瞧了瞧,说了一口连方峥都自叹不如的标准普通话,点头道:“你看看这双飞片切的,薄而不散,透而不烂,好刀功。”说着一口吃了进去,还很回味无穷的表情。他又在其他小菜上捡了几口,最后喝了一小盅米酒,才抬眼扫了扫方峥。
“小朋友。”那老头盯着他,淡淡道:“是你们把我儿子打伤了?”
方峥心下大惊,他儿子?难不成他就是李文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