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注满了水的死猪被铁钩子倒吊在墙边,那原本就肥胖的大猪硬生生给自来水灌成了“排酸精品”,毛还没褪干净的猪腿涨得透明铮亮,紧绷得像鼓面似的猪皮将那猪屁股上的合格检疫印章撑得如同马戏团的小丑。[燃^文^书库][]
这是一间生产、销售良心食品的加工厂,此时还没到开工时间,冷清的厂房中间摆着一张油乎乎的长条桌,八名“环肥燕瘦”的劳动人民分别落座在桌旁。
坐在上首的男人敞裂着衣襟,黑硬的胸毛堪比刺猬的硬皮。他圆眼怒睁,嗡声道:“阿良,昨天有人在你的地盘打猎,这可捞过界了,你不知道?”
名为阿良的人坐在桌子末端,紧贴着脑瓜皮的头发不知道抹了多少头油,干瘦的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一副酒色过度的模样。他缩着脑袋嘿嘿傻笑,一张嘴就露出两颗黄板牙:“雄哥,这事可真不怪我。”他还没等解释呢,就先把自己给撇清了,紧接着说:“刺刀来之前是跟我打过招呼的,可谁知道还有别人也在那打猎,他自己技不如人,这能怪谁?难道我还得给他雇个保姆不成?”
阿良对面坐着一名女人,长相标致的脸蛋总带着股风尘味儿,一颦一笑间都像是在跟你**。她眼珠轻珠,娇笑道:“良哥,你要是需要帮忙的话尽管说,反正我最近没什么事,替你管管东街那片也是很方便的。”
阿良跟雄哥说话的时候低声下气,唯唯诺诺,但是跟她却不必客气,冷哼道:“七妹,你还有心情管我的闲事呢?你上个月送给王处的那个娘们都干什么了?她把床上那点事都录下来,要挟王处给她扶正,结果姓王的不同意,她就要举报人家。要不是我马仔发现得及时……”他抬手用力下挥,做了个劈砍的动作:“啊哈,她可就要给你挣脸啦,咱们也上一回头条!”
“王八蛋!”七妹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来,狠声道:“果然是你,我就怀疑有人在撬我后门,今天要不是你自己说出来,我还蒙在鼓里呢。咱们有自己的规矩,你的事我不插手,我的生意你也别过问,那几个在暗地里做皮肉生意的就是你的人!抓子伸的太长了吧?系唔系搵死啊!!!(是不是找死啊)”
“是啊,怎么样?你自己不做还不让别人做?海滨大道游客那么多,你不让小姐去拉生意,我去拉啊,数钞票的时候你别眼红。”阿良也站了起身,气哼哼地跟她探讨辩论。
七妹牙根直痒,恨铁不成钢地说:“扑街仔啊,你懂什么?那块地碰不得,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万一被哪个爱管闲事的给拿住证据,咱们全都受牵连。”
“好啦好啦,都坐下,一个个像什么样子?”雄哥连连摇头,像是得道学者在跟一群幼儿园大班的小孩讲学问,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他沉声道:“这些事先放一放。刺刀是大老板派下来的人,谁知道这伙丘八全是脓包,屁事也办不成。大老板要的东西没拿到,事情发生在我们的地头,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大老板让咱们接手,把东西弄来。”
下首的一名小白脸推了推眼镜,笑问道:“雄哥,您说大老板,但是咱们头上有好几个大老板,究竟是哪一个?而且大老板要的东西,任何东西都是东西,我们哪里知道是什么东西?这事可不好办。”
雄哥横了他一眼,森然道:“就你花花肠子多,什么都想知道。知道的秘密越多,死得就越快,明白吗?”他不理会小白脸,接着对阿良说:“事情是在你的地盘搞砸的,由你来处理。不管是死人还是活人,必须带回来,至于是什么东西,我们千万不可过问。宁杀错,不放过,大老板自有手段,不需咱们操心。”
雄哥吸了口气,又道:“刺刀那几个兄弟我是见过的,全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能把他们几个放倒,必定不是普通人。我听说那娘们在道上是挂着名号的,手很黑,你要小心着办,知道吗?阿良。”
阿良低眉顺眼地说:“雄哥,你了解我,我手下就那么几个人。要是连刺刀都摆不平,我更摆不平啦。”
雄哥无比惆怅,跟这些人在一起共事,在一起干黑社会,真是太痛苦了。他回道:“质不够,量来凑,明白吗。”
“嗯……”阿良挠了挠满是头油的后脑勺儿,抬头问:“咩啊?”
“我操!”雄哥胸口的胸毛都要气炸了,大声吼道:“没事多看看书,脑子里都装的屎吗?没有硬手,就用人手,一个人摆不平,就用一百个。把那些在学校诈钱的,带小姐上班的经理,有事没事的都来客串一下充充门面,在把修车厂里的马仔叫上。警察那边我打好招呼了,千万不能用枪,知道吗?动作要快,神不知鬼不觉,秋风扫落叶,OK?”雄哥用了好几个成语,最后用英语作为结束语,满满的学问让下边在坐的都自叹不如啊。
“OK,OK!”阿良小鸡啄米一样拼命点头,事实上他没搞明白雄哥说的那几个成语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中心思想,那就是把所有能找到的喽啰全叫上,速度要快,不能用枪,要不然会给雄哥惹上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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