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大树的掩护,阮知洲一动不动地站在楼下,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安静等待着。
五分钟后,十二层的灯亮了。
又过了五分钟,他收到了她发来的第一条微信,“我到家啦,路上小心,明天见!”。
阮知洲反复看着屏幕上这几个字,微弱的屏幕光把他的眼睛照得很亮,直到手机自然黑屏为止。
他记忆力很好,尤其对数字敏感,看过一遍的号码就会有印象,从来不会多此一举去给通讯录上的联系人备注姓名。
所以,她在玉兰斋输入“简涵”的那一刻,就成了他世界里的一份唯一。
从等电梯到打开客厅的灯,需要五分钟,他猜,她父母工作应该很忙,到现在还没回家;从亮灯到发信息,也是五分钟,他猜,她肯定是躺在沙发上给他发的这条微信;拒绝了一顿免费的晚餐,他猜,没多久她就会饿得点外卖,或者自己随便煮点面条吃,那双手不像经常做家务的手。
阮知洲在楼下站了很久,站到腿都麻了,也猜了很多,甚至猜准了“情深缘浅”这四个字于他的真正含义。
楚白耀和他,说到底没什么不同。共用着同一副身躯,一个向罪,一个向生,他们都是怪物,都要在折磨里度过漫漫余生……
“呲呲——”暗下去的手机忽然一震。
“送到了就回来吧,花花世界,用心就是你的不对了。”骆天翔发来的微信看似调侃,却句句告诫。
阮知洲看了一眼就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正确、可靠近的关系讲究的是“般配”二字,简涵迟早遇见同她般配的人,但首先排出他阮知洲。
无福无寿之人,不配高攀。
他从来都不屑于装糊涂,此时的他,好比一个行走在冬日冰原上的愚笨旅人。被从天而降的大衣砸中了,就希望裹得紧一点,再紧一点,就算大衣最后被雨水打湿,被风雪摧残,也还是舍不得丢弃。
他这一生坎坷无数,可笑的从来不是坚持和长情,而是心存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