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是亲王长女,身体里流淌着天家血脉,即便尚不算嫡女,然依着常山王刘舜对裴澹的宠爱,自会爱屋及乌,又因着天家长辈对刘舜的溺爱,指不定能央着他们破例封个翁主。
裴澹若有个翁主女儿,就算日后刘舜另纳正妃,那正妃入府后也不好苛待裴澹的,否则传到长辈耳中,指不定会以善妒专横的罪名废掉其妃位。
天家最为重视子嗣后裔,若儿媳妇和孙女对干,太上皇绝对偏帮孙女,哪怕她不是嫡出。
拣不好听的说,儿媳妇可以换,孙女身体里的天家血脉却是刮不掉的。
譬如太皇太后窦氏与太后王虽不甚亲近,却对南宫公主宠溺得紧,甚至早早放话,待她百年后,长信府的所有珍宝器物皆留给馆陶公主,皇后和南宫公主。
长信詹事府乃她的私府,遗产要如何分割,太上皇刘启和皇帝刘彻皆是不宜也不会多作过问的。
长信府内库的积蓄丰厚与否,应是无需怀疑的,虽比不的皇帝的少府,然比起太后的长春府和皇后的长秋府,那压根就不是一个级数的。
长信宫可是长乐中宫,自刘启即位为帝,窦氏得为太后就迁居长乐宫,坐镇其中宫,至今数十载,每岁光是入京朝贺的各地王侯送上的孝敬,攒下的宝物就难以计数。
汉人多是如此,虽是重男轻女,然待得儿孙满堂时,反倒更是疼爱女儿孙女。
嗯……皇帝刘彻是例外,他无需都到儿孙满堂,现今瞧见自家那头傻乎乎的小白眼狼,就想着再得个贴心小棉袄了。
常山王府的内宰大多是宫中老人,对天家之事了解甚深,便是暗中将这许多道理说与裴澹听,让她不要太过在意腹中胎儿是男是女,免得费心忧思动了胎气。
现今要务,安安稳稳保胎,求得母子平安才是正理。
裴澹想想是这道理,也就不再多想,每日好吃好睡,除却偶尔到后苑散步,其余时候多是静卧休养,再不出常山王府半步。
刘舜倒是贴心,也晓得这胎儿对裴澹甚是重要,故便特意去请裴澹长辈过府,也好陪她多说说话。
裴家是庶民出身,裴澹又是少妃的身份,她历来守规矩,从未请娘家长辈前来,非是忘本,而是不欲惹人非议。
况且依着规矩,侧室的娘家人要入府探望,需要先请允正室,现下常山王府虽未有正妃,但裴家人若要来探望,也得从侧门出入。
宁为穷人妾,不为富人妻,会有此等俗语,不是没有道理的。
裴澹瞧着温软,内里却是有骨气的女子,也是汉初风气开放,且关中民风彪悍,无论男女皆多少有几分英气的,她乃是土生土长的关中良家子,自不例外,故她多是亲自返家省亲,好生孝敬家中长辈,却从未将娘家长辈请来皇亲苑。
刘舜晓得她的心思,虽不甚之意那甚么规矩,却也没非要破例,免得反是教她为难。
然得知裴澹有孕,刘舜顾不上那些繁文缛节,亲自出面去长安北阙闾里的东四巷请裴澹的父母双亲。
裴家父母闻得这喜讯,自是欣喜异常,他们也晓得裴澹虽是颇受常山王宠爱,然若得了子嗣,才是最大的倚靠。他们没见过大世面,虽为自家女儿欢喜,但得知常山王登门是来请他们过府,皆是有些心怀惴惴。
侄儿王富贵那永和商团愈做愈大,见过不少皇亲国戚,闻得不少天家事,曾是特意对他们说道过裴澹的处境和难处。
他们虽想去见见女儿,却着实不想让她为难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刘舜见得他们面色踌躇,也不好生拉硬拽,便是折中提议,去请裴澹的姑母王婶陪着裴母同去,裴父这老实人就算了。
自裴澹得为常山王少妃,裴家父母就不宜在作坊务工了,因着刘舜的聘礼给的丰厚,除却田宅还有不少产业,且其娘舅田胜也送了裴家些田氏商团的份子,裴父将那些产业就给侄儿王富贵代为打理,每岁的获利也就足以享用不尽了。
王婶却仍是在联合制衣的成衣作坊做那总掌事,也不全为挣取赀财,她是在家里闲不住的人,且与联合制衣的同僚下属就是关系好,每日上工说说笑笑的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