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四周的兵士一个个被从天而降的巨石,砸得血肉模糊,郭图慌忙跳下来,身子紧贴着岩壁,小心地闪避着从空中落下的石头和射出的弩箭,一步步地朝峡谷的出口移去。此刻他一心想保住自己的性命,至于大公子袁谭如何,就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在前面开路的文丑,发现中伏之后,有心回去救援在后面的袁谭,但乱兵在峡谷里挤成一团,根本冲不过去。一名百人将对文丑说:“将军,我们还是先冲出峡谷,在外面稳住了阵脚,再派人进来救公子吧。”
文丑觉得百人将所言极是,便挥舞着手里的兵器,磕飞从空中落下的弩箭,策马冲出了峡谷。正当他准备收拢溃兵时,忽听一声炮响,从斜刺里杀出一彪人马,领头的一名将领,身后旗手举着的旗帜上写着一个斗大的“黄”字。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埋伏在此的黄忠,他看到从峡谷里逃出一名武将,便挥舞着大刀冲了上去。
文丑叫了一声:“来得好!”双手紧握钢枪迎上去。两人很快就战到了一处,文丑自跟随袁绍以来,除了颜良之外,几乎没有遇到过什么敌手,但他和黄忠战了十几个回合,却依旧不分胜负。
文丑朝黄忠猛刺几枪,趁黄忠闪避之时,拨马就走。他知道要和对方分出胜负,至少要在一百回合之外,要想速胜,只能用别的办法。看到黄忠尾随追来,他将长枪搭在马鞍之上,取出铁胎弓,张弓搭箭扭头朝黄忠射了一箭。
好在黄忠反应快,连忙将身子朝马背上一伏,那支箭便从他的头顶上飞过。“你会射箭,难道我就不会射箭了么?”黄忠差点中了文丑的暗算,心中恼怒,连忙从马鞍上的褡裢里取出弓箭,瞄也不瞄,就朝文丑射出了一箭。
文丑刚拿起钢枪,没想到黄忠的箭就到面前了。他连忙一缩脖子,那支箭将他头盔上的红缨射飞。看到黄忠的箭法如此精妙,文丑是自叹不如,只能手举钢枪和黄忠重新一较高下。
韩湛站在山崖之上,见到下面的袁家已彻底乱套了。他便命令典韦:“典韦,立即带人冲下去,弃械投降者不杀,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末将领命!”典韦说完,高举起他的双戟,大声地喊道:“弟兄们,跟我杀啊!”
峡谷中被弩箭巨石杀死的袁军尸骨累累,剩下的兵士也如同没头的苍蝇乱成一团。当听到激越高亢的喊杀声震耳欲聋地扑来,看到黑压压的一片敌军举着兵器从四面而来时,绝大多数的袁军官兵都被吓破了胆。
而袁谭此刻正被压在两具尸体下面,他感觉身上死沉死沉的,被压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他听到外面的投石声和弩箭破空声好像停止了,便费力地腾出一只手,用胳膊肘顶开压着自己的尸首。
等尸首顶开后,他顿时感觉呼吸顺畅多了,他侧着头抹掉脸上腻糊糊的东西,顿时被吓了一跳,一名被砸掉了半边脑袋的兵士正躺在他的对面,仅剩下的那只眼睛正盯着他,看得他恶心得反胃。他连忙闭上眼睛,等感觉好些了,才再次睁开眼睛。
他半抬起头朝四周看去,之间从峡谷到谷口的百余丈距离,满地是层层叠叠被砸得破烂不堪的尸首,看到自己的部下一下死了这么多人,他的心都在流血。在战场上,和敌人刀对刀枪对枪地干,死再多的人,他都觉得理所当然。可这次却不知道自己被谁暗算了,数以千计的部下就这样成了冤死鬼。
此时他肠子都悔青了,为什么看到如此险要的地形,郭图还劝说过自己,却不派人去探路?是因为急着赶去界桥,就可以这么粗心大意吗?看到此情此景,他的心在痛,痛得滴血。他用握紧的拳头狠狠的砸在地上,一下又一下,尖利的碎石扎破他的手指,但他依然狠狠的砸着。他甚至在想,假如让自己重整旗鼓,将对方抓住后,一定要亲手活劈了他,将他的心肝挖出来,祭奠这些冤死的部下!
文丑在峡谷外,和黄忠大战了一百回合,却始终没有分出胜负。他见从峡谷里逃出的人,几乎都在峡谷外骑兵的反复冲杀中丧失殆尽,知道再打下去,也只能将自己的性命白白地丢在这里,便虚晃一枪,拨马落荒而逃。
峡谷的袁军士兵见大势已去,继续顽抗的人很少,大多数人都主动弃械投降了。袁谭看到这种情形,知道自己想逃出去已是不可能的,便从旁边的死人堆里扒出一件还算完整的盔甲,手忙脚乱地套在身上,又用死尸身上的血在脸上涂抹了两把,打算跟着士兵们出去当俘虏,以后再找机会当俘虏。
他做梦地都没有想到,他的如意算盘很快就落空了。当几千幸存的袁军兵士,被韩家军押解着走出峡谷,在谷外的空地上列阵时,袁谭虽然换了衣服,还用血抹了连,但站在他身旁的兵士还是认出了他。出于本能,兵士们很自觉地让到一旁,顿时让袁谭成为了众矢之的。
袁谭知道自己的身份无法隐瞒,便走到了一名骑兵的面前,大声地说:“我乃袁车骑长子袁谭,带我去见你们的主将!”
听说抓住了袁谭,正在不远处与黄忠叙话的韩湛,立即带着十几名亲兵赶了过来。看到满脸是血的袁谭,他先是楞了一下,但看到对方活蹦乱跳的样子,便知道对方根本没受伤,脸上的那些血铁定为了逃跑而用来化妆的。
他快步地走到了袁谭的面前,朝对方拱了拱手,客气地说道:“袁公子,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