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再看支柱峰,谁还可以将它与不久前的旧模样相提并论?满山的怪石嶙峋已经杳无踪迹,从下到上,如刀砍斧削般的平整,说成是镜面,它仅仅是无法照见人影。山体瘦了太多,原先堆积在山脚的乱石不知所踪,却出现护城河一般一道峡沟缠绕了支柱峰一圈,这情形颇似是支柱峰刚刚被插在这里。
灵气流也渐渐减轻能量,弄出的风声缓缓减弱,只是现在还没有修士尝试着接近支柱峰,封印还没有完全解除,短暂的衰弱,未尝不是为了更进一步的爆发做准备,在没有完全风平浪静之前,一切的行动都是拿生命冒险。
这短暂的平静对于山上的三个人是一次难得的喘息机会,他们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所有的信息都是谭问琴说出来的,而谭问琴的依据,却是碾过身体灵气流的强度。
没有懈怠,手指头用布条缠起来,血水已经浸透了布条,莫说挖土,就是稍稍弹动一下手指头,连筋带骨沁的头脑都是疼的,吴浩仁咬牙坚持,每一次手指头碰触地面,整个身子必定要打个激灵,但是这样一种状态,竟是丝毫没有减慢他挖掘的速度,他只有一个念头:要么死,要么废掉一双手掌。
王卿语哇哇的哭,短刀已经崩断,泪水却滋润不了手上的疼痛,她本不坚强,为了活命她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努力,她的内心,放弃超越了坚持,她做不下去了。
如果只有吴浩仁与乱空勉强坚持,结局不言自明,吴浩仁很想要骂醒王卿语,可是他无法开口,今日的结局,似乎是已经注定,支柱峰此时的摇摆跨越了可以理解的范围,坍塌,恐怕是转眼就会到达,若是支柱峰一旦坍塌,继续或是停止挖掘,又有什么分别?
“卿语,你抱好乱空,支柱峰如果垮掉,乱空会在掉落地面的最后时刻瞬移到山下修士的身旁,你应该~~~不会死。不过,如此一来乱空也就暴露了,你~~~日后再去解救乱空。哦,还有一点,当初答应了乱空要寻找它的妈妈,这件事~~~你不要忘了。”吴浩仁停下了手头的动作,温柔的将乱空抱在怀里,浅笑:“小东西,我知道你灵性很高,聪明才智不在小疼之下,可惜你现在还不会说话,你帮不上太多的忙,不过,你可以保护卿语,你放心,就算你被别的修士带走,小疼和余川一定会去找你。”说完话将乱空塞给王卿语,转头看向谭问琴:“好姑娘,你不要自卑,你已经是结丹的修为,若不是要护着我们,你此时应该是在安全的地方,我很感激你,现在既然灵气流变弱~~~好姑娘,你走吧。”
谭问琴一直都是紧紧的抿着嘴唇,现在听到了吴浩仁的话语,轻轻把嘴唇打开,血水却先从嘴里流了出来,恍然未觉,摇着头:“我不走,我说了你要娶我,有你的地方,就一定要有我。如果你~~~我还活着干什么?”温柔的一个小姑娘,何时变得如此坚决?
既然不再继续挖下去,那就没有必要窝在狭窄的坑洞里,吴浩仁嘿嘿一笑:“走了,咱们出去。”
爬出坑洞,沙尘肆意,这个高度并不是雨云可以染指,因此风沙打的人睁不开眼。灵气流果然小了很多,吴浩仁打开包裹,诸物迎风飞散,唯他手里紧紧的攥着一件长衫,长衫亦是被灵气流鼓动的猎猎作响,吴浩仁将长衫递给谭问琴:“好姑娘,穿上它。”原来谭问琴的衣服已经零碎不堪。
没有羞涩,谭问琴接过长衫,含着泪将长衫穿好,紧紧抱着双臂,咬着嘴唇,那股子的温暖,竟是溢满了整个山头。
说起来,支柱峰的山头已经完全可以称为山尖,一个尖锐有如枪头的尖角正摇摆不定,这是难得一见的奇景,本该让人乍舌,但是,三人一兽,忽然间被浩大的寂寞给整治的丢盔卸甲、欲哭无泪,如果还有人生,会不会让自己再次经受这样的~~~寂寞无助~~~
就在这压抑到难以呼吸的寂寞之中,吴浩仁~~~悄无声息出手,竟而毫无征兆推了一把谭问琴,呀的一声,谭问琴翻滚着向山下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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