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水的山会失去灵性,没有雾的山会失去矜持,那一山的苍松翠柏,都比不上一条潺潺的山涧溪流更让人心旷神怡。
嵩山、其中的一座无名山峰,正值暑夏,骄阳流火,又是中午,日头正是最热烈的时候,除了知了在卖力的喊着热,其它动物昆虫~~~很难再见到。山间绿树成荫,可惜耐不住暑热,树叶被晒的萎孽孽、软塌塌毫无生气,相形之下,那刺眼的阳光倒真的是生龙活虎,其威猛霸道,让人佩服的只想骂娘。
“哥,你究竟要去哪里?受不了了,再晒下去,我就着火了,咱们进林子休息一会吧?行不行啊,我的哥。”先是话音,而后从山路的转弯处现出两名挎着包裹的少年,走在前面的略高一点,精神头很足,年龄在十五六岁的光景,跟在后面的只有十二三岁的模样,正掀着衣摆不停地冲着脸上扇风。
“叫唤什么?这点苦都受不了,还怎么当神仙?”前面的少年没有回头,这句话也不知道算不算鼓励。
“哥,当神仙就一定要晒太阳啊?这神仙也太不值钱了~~~我说哥,你就随便听了一耳朵,你都多大了,你还真的给当真啊?世上哪有神仙?骗小孩的东西你也信~~~不行,我不走了~~~再走下去,人都要渴死了。”后面跟着的少年一直在舔着嘴唇,他渴了老半天了。
“我说腾飞,咱们郑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儿孙?你耳朵长到脚底板了?你没有听见水声么?赶紧走,这动静~~~让你洗个澡都没问题。”前面的少年还是不肯停步。
前面的少年名叫郑问鼎,他与郑腾飞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二人是从汴州过来,汴州郑家,也算是响当当的官宦世家,家境挺好,至于他二人为什么要在熏人的日光下来到嵩山:前几日的一个午后,郑腾飞热得睡不着,便光着膀子在院子的阴凉处逗狗,那狗不知是谁寄养在郑家的成年猎狗,一根铁链拴在一棵小树苗上。它也嫌热,趴在地面伸着舌头、懒洋洋懒得搭理郑腾飞,这郑腾飞热的焦躁,见狗犯懒,自恃学过几天武功,找了根木棍用力戳了两下,这两下居然将狗给弄的恼了,呲牙咧嘴忽的跳起来去咬郑腾飞,把个郑腾飞吓的挥舞着木棍大步后退。他不挥棍或许还好一点,那猎狗就算野性再旺,终究不是疯狗,伤人也会有个限度,可是郑腾飞那舞动的木棍,给狗造成了极大的威胁,怒起来,猛力前冲之时,拽断了缠绕铁链的小树苗,哗哗铁链打地的声音中,猎狗疾奔两步,怒睁着一对儿狗眼,一个跳跃,冲着郑腾飞的胸膛扑去。
猎狗来势汹汹,郑腾飞架着木棍挡了一下,木棍被狗咬在嘴里,郑腾飞抛下木棍转身就跑。他的速度怎么和猎狗相比?赛跑就不要想了,只能凭借灵活的身子拐着弯的跑,也是该着他上嵩山,拐来拐去偏就进不了一间屋子,身后铁链的声音总是比他更加的靠近房屋。
那时正是午后,谁没事了还在院子里晒那火辣辣的太阳?郑腾飞倒是不停的吆喝,可是有什么用?郑家的宅子再大,能禁得住他的狂奔么?每每听到吆喝,家仆出门相望,都只能见到郑腾飞穿过院子跑掉的身影,而后~~~家仆们在心中咒骂,顶着流火跟着追出去。
这郑腾飞一条曲线就跑出了郑家宅子的大门,身后跟着一条哗啦啦拖着铁链的猎狗,猎狗后面追着一大群眼中血丝密布、精神头十足、光着膀子的仆人。此时吆喝的已经不只有郑腾飞,家仆们的声音更大,当然,那条猎狗很安静,安静的只剩下死命的追赶,看那意思,今日它务必要收拾收拾郑腾飞。
街上也没有什么人,若不是非要出门不可,谁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来玩耍?而本身异常安静的街面,此时就炸了锅了,那动静,勾引的街边住户纷纷探头,看也就看了,没人出来追赶,想想都热得不行,追狗?免了吧。
郑腾飞跑不动了,仆人们也跑不动了,猎狗却还浑身是劲,铁链摩擦地面的哗啦声没有一点减弱的趋势。郑腾飞绷着脸坚持,忽而喘着气喊道:“狗大哥,别追了,没劲了,下回再追好不好?”他这属于慌不择路、口不择言的范畴。
还别说,挺灵的,郑腾飞说完话,身后一片惊呼,而后铁链声就停了,郑腾飞不敢止步,跑动中回头,见到一个汉子拉着拴狗的铁链,一只脚踩着猎狗的脖子脑袋,那猎狗侧倒着,四条腿扒着地面一下下的弹动。猎狗的腿不能向身子两侧拐弯,奈何不了那汉子。
郑腾飞哈的一笑,停步转身,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气:“别放开它,等我歇一会儿,打死它。”这个累,累的直不起腰了。
仆人群中走出郑问鼎,也是光膀子,对那汉子抱拳:“大哥,谢了,把狗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