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光的心目中,铁血军的伤员救护工作,只能用“原始、简陋”的字眼来形容,可是在时人的眼中,这却是不得了的创举。
号称当世最强大的满清八旗军队里,特别重视八旗士兵的生命,但满清军队的救护医术还停留在萨满巫医的阶段,士兵受了一点破损伤,就可能因为感染而死翘翘,清军进入江南后,因为天气炎热细菌横行,八旗的死亡率大幅上升。
在前明军里,有条件聘请当世最优秀的郎中大夫,但对士兵伤员的抢救,完全要看主将心地是否仁义慈善,换了一个主将,就完全是另一种做法,毕竟聘请大夫和购置医药是需要银子的,救治士兵越多花费银子就越多,而华夏大地,银子是有限的,但人力资源似乎是无限的,死了一个再补充一个就是了。
杨光以现代人的思维,几乎不假思索,一旦发生有伤亡,便要部下不顾一切代价地抢救受伤的士兵,并要求按他的理念建立起医护制度,组建救护兵,要求每百人的队伍里,必须要有救护兵的编制,千人以上的队伍里,要有战地救护小队的编制,万人以上的队伍里,要有随军的战地医院,配备足够的医生、护士,随时可以救护伤员。
明末的江南,是当时世界上经济最发达的地区,拥有当时世界上最优秀的医生,杨光仅仅稍稍加以组织和利用,便组建了当世实力最强大的医疗团队。
其实,按杨光的眼光,受限于时代的技术和医疗条件,战地医院的工作其实就是做一些清创消毒缝合伤口的工作,医生护士处理伤员伤口用得最多的是以烧开的盐水或酒精消毒,然后敷上跌打伤药包扎伤口,每隔一段时间要为伤口消毒,并再次敷药包扎,除此之外,再也没更多的手段,剩下的就靠伤员自身的生命力了。
徐瑶徽是铁血军这个医疗团队的创始成员之一,她成了女子护士的开山鼻祖。
在这个时代,女子大多裹着称之为“三寸金莲”的小脚,连走路都有问题,更不用谈做什么大事了,不过,当然也会有很多漏网之鱼的,徐瑶徽就不是小脚的。
这个时代,还有一个“男女授受不亲”的传统桎梏。
徐瑶徽是跟着杨光从扬州的尸山血海逃出来的,当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她最初召集的八个护士都是扬州附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用杨光的话说她们是“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她们的心里只有对满清的刻骨仇恨,唯一想着的就是怎么报仇雪恨,对那些古老的传统陋习根本不屑一顾,因此很容易完成了角色的转换,成为了一个救死扶伤的护士。
这是始作俑者杨光没想到的,世界上另一半人口的女性解放运动是从这些娇弱的女护士手上开始的。
一直到深夜,徐瑶徽和同伴们已经浑身上下沾染了伤员的血污,还在忙碌着。
因为徐瑶徽是带头干这救死扶伤的活,作为一个年轻的女子,她已被人尊称之为“女菩萨”,在军中声誉很高。
“你们辛苦了!”
徐瑶徽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回头一看,发现在杨光正站在摇曳的灯光中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看样子,他来这里已好一阵了。
徐瑶徽回头继续为一个伤员的受伤小腿敷药包扎,随口应了一句:“我不能上战场厮杀,只是做一点手指头的功夫,哪算什么辛苦?士兵们在阵地上与敌人厮杀才是辛苦呢……”
“总司令,您……”那伤员见是杨光,挣扎着要站起来。
“你受伤了,不要随便挪动身子了,要好好地安心养伤。”杨光走上前去扶住那个伤员的手不让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