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口茶,顺手拿起身边的绣样来看,却是一方双蝶探春图,已绣了大半,色彩艳而不俗,双蝶振翅欲飞栩栩如生,下面几簇花丛还未完成。梁丰看了,大家赞赏,啧啧连声道:“这俩丫头手真巧啊,绣这图样,可以拿到大相国寺卖了。好针线,好针线。”
彩云抿嘴笑道:“禀少爷,这不是我们姐妹绣的,是少奶奶绣的。”
“啊?真的?”梁丰忙望着小嫦问道。
小嫦半是羞涩,半是得意,笑着点了点头。
“哎呀我的宝贝儿啊,你可算是出师喽。真难为你短短这几个月,练的如此出神入化哩,真不枉手指头上挨的那些窟窿!”梁丰赶紧搂着小嫦左一口又一口的大加奖励。看的旁边两个丫鬟面红心跳,急忙跑了出去。
小嫦躲避不迭,急叫道:“郎君放手,这有下人在呢,成何体统?”
“在自己家里,怕什么?”梁丰停了手,笑嘻嘻地问道。
“虽是在家,也要注意些。奴家本来就出身那种地方,旁人不知道,还以为奴家生性如此,辱我名声倒也罢了,郎君前途可是要紧!”这几句话说得义正词严,梁丰一时怔住。他原没注意这些,只是前世的许多价值观依旧保留,浑然不觉自己谋些行为已然超出这个朝代的接受能力。
听得小嫦提醒,也觉自己太孟浪了。只好嘿嘿干笑两声,嬉皮笑脸道:“娘子说得有理,既如此,那咱们要亲热时,把她们撵出去守门,吹灯拔蜡再干!”
小嫦又气又笑,无可奈何。
转时忽又听到梁丰“唉”的一声长叹,充满痛苦地呻吟从心底发出。吓了小嫦一跳,忙问缘由。梁丰就把今日在王曾家里的经历说了,倒没告诉小嫦太子和皇后在场,只道自己上了王曾的贼船,被逼要写长篇论文评职称。
小嫦听了,喜道:“这是郎君的机缘啊,想他王曾相公清名满天下,奴昔日在襄州,也听得他的名头。如今对相公这般青睐,旁人求也求不到啊,何必叹气,就放手写给他便了。”
“你是不知道,咱们朝廷现在不太稳当,官家病重,眼看是过不了明天春天了,这时候打歪主意动心思的人多了去。这篇文章,无论我写成甚样,只要他王曾传了出去,就会有附和的,也会有政敌攻击他。引起朝廷派别的内斗,大大不利啊。况且朝廷现在冗官泛滥,一说到改变,那岂不是敲掉成千上万的饭碗么?咱还没参加科考呢,就把朝堂那帮王八蛋得罪个遍,以后能有个好?这可不是咱俩在家搂搂抱抱被下人看了,顶多背后议论两句,这可是事关朝局哩。
唉,烦死了,烦死了!花喜鹊,人家还没准备好呢!(他奶奶的一不小心,把上辈子看的避孕广告词都说了出来)
小嫦本来好生替他高兴,听如此一说,不免就担心起来,惴惴地说道:“哪,咱们给他乱写一气,让他拿不出手岂不结了?”
“嘿,你说得好听,以你老公现在的名声,乱写一气像话么?我也不肯啊,好不容易熬出头来,再自己一棍子敲回去,让他王曾小觑于我?不行,自尊心受不了!嗯,你倒是提醒我了,写肯定要写,而且要写好。老子投胎转世都干了,还怕过不了这小小的火焰山?哼哼,偏要写出来,还要让世人无话可说,方显我梁丰的本事!”说到最后两句,居然有了点睥睨当世的感觉。
小嫦虽然听他说什么投胎转世奇奇怪怪的,但见他有了主意,不在烦恼,也就放下了心,甜甜蜜蜜地和他依偎在一起。
第二天上午,东、西两府并御史台等主事官员到文德殿后的暖阁奏事。自赵恒病重以来,已经好久不能上朝了,改在文德殿议事。赵恒横卧在暖阁内软榻上听奏,旁边皇后刘娥坐着伺候,二人面前垂下帘子,把众官隔在外面。只有小六子赵受益端端正正坐在外面,一动也不敢动。他是太子,要开始实习些国事,准备上位了。
这天也没多少事,就是商量一下过年庆典等。本来赵家就节俭,现在官家病成这样,越发没了过年的心思,直说从简吧。丁谓、冯拯等领了任务,也就退下了。
只有王曾也要离开时,刘娥开言道:“王参政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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