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修远目光淡凉如水,不置可否。
楚慕枫的脸上,便染上了一层愠色。
“阿远,我从小就教导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一直以为你会做的很好,没想到今天你会如此失态,你太让我失望了。”
楚修远凉薄的双唇紧抿,唇瓣含着嘲意,不知道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在嘲讽他人。
“父王,”他淡淡开口,“父王从前也从不会对我疾言厉色,如今却是总指责我的各种不是,父王似乎对我越来越不满意了,儿子愚钝,不知哪里做的不好,令父王渐失耐心,还请父王告知。”
楚慕枫一顿,面色稍霁,也察觉到自己近来对他的态度,确实过于心急,引起了他的怀疑。
楚修远的戒心有多重,楚慕枫不是不知道,当下便收敛了脾气,放软了态度,语重心长的说道:“是为父不好,总想着你娘的仇人至今还未查出,你娘在九泉之下也会怪我们的,所以就急了些,不过阿远,为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太子妃怀胎过半,若诞下嫡子,太子的地位将会更牢固,荣王和豫亲王结了亲,一时如虎添翼,就连静王前段日子都出色的办了好几件差事,令皇上龙心大悦,如此一来,皇上的心思就更加扑朔迷离了。
要是皇上真在意太子,就不会亲自给荣王添加了这对翅膀,要是不在意,今日大典也不会让太子告祭天地,所以皇上心中做何打算我们不能确定,形势不稳,要想保住楚家,我们不得不多留个心眼,多给自己铺条路呀。”
楚修远眉头紧缩,静静的看着楚慕枫。
“父王的意思是什么?我听不明白,父王不是一直告诫我不可轻易站任何一方,只有保持中立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吗?现在父王是,要我在太子和荣王之间,做个选择?”
楚慕枫目光深沉:“我确实和你说过,楚家不参与任何一方的拉拢,但是皇上将你派往岭南,难道你还要装糊涂,假装不知道他的用意吗?那岭南是什么地方?一个永州贪墨案,就能让一名钦差大臣命丧黄泉,岭南的格局和纷争要要永州复杂太多太多了,而且全天下都知道你要去岭南查案,查的是案吗?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偏偏派了你去。
你是楚家唯一的血脉,他怕是要你有去无回呀,朝中不缺精明能干的人,你不过一个九幽铁骑的统领,这份差事按理和你毫无关系,修远,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好好想想吧,你娘是怎么死的?现在你又要面对些什么?我们楚家都已经让步到这种程度了,他实在是欺人太甚。”
楚修远的眉头越锁越紧,楚慕枫无非是想告诉他,他娘,就是武帝害死的,现在武帝又想要他的命,找不到光明正大的理由,便只能将他派往岭南,从京城到岭南路途遥远,不用到达目的地,中途出了任何“意外”,他就是第二个李询。
楚修远气息浓厚,想到武帝亲口跟他说过,第他从岭南回来,就将楚家的兵权交还给他,让他名正言顺的再次统领三军。
武帝当时说这话时,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都没有半点闪躲和飘乎,他甚至还直言,他派他去岭南,就是希望他能清君侧,剿外戚。
那样的武帝,是让楚修远信服的,哪怕是他知道娘的和武帝脱不了干系,但公是公,私是私,私事,他自己会去查,公事,他也看的清清楚楚。?若是继续放任董家干涉内政,圣武江山,将会岌岌可危。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他身为圣武子民,保家卫国是责任,稳固山河也是责任。
外戚干政,朝局动荡,政权更迭,天下大乱。
大义面前,他愿意暂时放下仇恨,以大局为重。
至于万一将来有一天,真像水落石出,那也只是他和武帝之间的个人恩怨,和天下百姓无关。
但现在被楚慕枫这么一说,就好像认定了武帝是凶手,他想赶尽杀绝似的。
楚修远本能的反对楚慕枫的这种想法,他敏感的觉得,他的父王,不知从何时起,总是会不经意的表露出对天子的仇意,到底是因为他娘,还是因为兵权被夺,楚修远产生了怀疑。
他不能当面反驳楚慕枫,静思之下,他骤然说道:“父王最近肝火旺盛,不宜过于操劳,所有的事我自有分过,请父王耐心等待结果便是,至于岭南一行,是我自己恳求皇上交给我去办的,父王或许不知,娘的死因,也许和董家,也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