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妤故做回忆样,然后就将回复何秀时的原话又说了一遍,无非就是将鬼煞那张老脸借来参考了下罢了。
然而柳太后听完却露出了怀念的神色,连带着眼中的厉色都柔和了许多。
她一声悠然长叹,似有无限愁畅,缓缓开口道:“你口中的道人,是哀家的一位故人,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了,他竟真的信守承诺,找了人来给荣王治病。哀家还记得当年他自己亦是医术高明,却怎么也不肯回来看荣王一眼,说是绝自己水平有限,生死由天,他也无能为力。后来还是哀家亲自去求他,他才答应尽力为荣王寻求高人,不过却定下了十八年后五月五见这个规定,至此后就再也没有音信了。想不到,想不到真的还有这么一天,当真是造化弄人。”
柳太后说的感慨万千,锦妤听得心惊不已,前前后后联系起来,很容易就能知道,太后口中的“故人”,就是鬼煞那老头呀。
天!合着鬼煞不是跟荣王他娘有什么纠缠,而是跟太后相识呀。这个老头,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深藏不露”?交友圈直接登顶呀,她是不是一不小心就抱了条大腿?
只是既然是旧识,鬼煞为何不肯自己来为荣王治病呢?他肯定是对荣王的病了如指掌,不然怎么教给她的针法和药方都那么对症。
反常则妖,有古怪。
柳太后沉浸在自己的追忆中,锦妤静静地听她说完,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但脸上的表情却配合得恰到好处,将一个合格的聆听者表现得淋漓尽致。
柳太后也不需要锦妤附和,说完这段话,她便收起了惆怅,又成了那个威严尊贵的太后。
她道:“哎,也不知怎的,竟与你这丫头说起了陈年旧事,怕是你也听的乏味,不提也罢。听说你师傅已经过世了?”
师傅啊,对不住了,这是你自己交待这么说的。
锦妤恭敬地答道:“回太后,是的,家师已于半年前寿终正寝,不在人世了。”
柳太后:“可惜了。不过你也不错,哀家听闻荣王的身体,现在已经大好了,那么,想必你也诊出病因了吧。”
最后这几字,柳太后明明是笑着说的,但锦妤却清楚得感受到了空气一冷,她胸口一窒,有什么东西自脑中如闪电般划过,她镇定地开口。
“请太后恕罪,荣王殿下的病是由母体带入,胎血融合,病因之根本在于胎中受惊。想来是在孕期,母体忧心过重,长期气血亏虚,生产时又受了惊吓,从而导致王爷先天不足。这是一种慢性病,主要以调养修身为主,加上每年这个季节,荣王气喘症发作,所以才相对棘手。”
“民女现在也不过是开些能益补脾胃的药王爷喝下,先使其气血通顺,然后再慢慢找出其身体对哪种药最敏感,这样才能对症下药。是以现在王爷的身体还不能算是大好,只能说旧疾不再犯了,相对稳定。”
柳太后被锦妤这快速的一堆说得有点头晕,勉强理出一点头绪:“你的意思是,荣王的病,是母体气血双亏导致的,而不是,不是有什么胎毒?”
锦妤坦然一笑:“太后明鉴,正是这个道理。不过胎毒这一说法实在广泛,王爷的身子,目前并没有‘毒’性发作这一说法。虽然用药凶险,但也都扛下来了,可见太医们这么多年也是费心尽力地在护住王爷的本源。但,不敢欺瞒太后,王爷的病症虽暂时被压制住了,但民女并不能保证一定能让王爷全愈至正常,因为他的五脏六腑多年来一直处于亏缺状态,要想治本,恐怕希望渺茫……”
柳太后对锦妤的话仿佛很满意,笑容也多了起来:“不愧是世外高人的亲传弟子,你这么一说,哀家就懂了。那哀家就将荣王的身体交给你负责了,你只管尽力即可,能治成什么样,还需看天意。”
锦妤头皮一麻,柳太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丫头,哀家的话,你可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