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必多说。</p>
……</p>
六月初，金城的蝗灾大致扑灭。</p>
豌豆种、赈济粮等也络绎买到，不过根据河州刺史府的估算，买到的这些尚不足够。</p>
倒不是无处去买，陇地的豪强大族家中，多储粮如山，却奈何钱财不足。</p>
莘迩正为此犯愁，寻思要不要动用军费的时候，乞大力高兴地飞奔前来，到得堂门外的廊上，高声说道：“恭喜明公，贺喜明公！”</p>
“何喜之有？”</p>
乞大力眉飞色舞，说道：“明公，卖五石散的商队回来了！”</p>
“哦？在哪里？”</p>
乞大力答道：“已进了城！好家伙！几百头骆驼，驼铃叮叮当当的响，满城百姓都去围观了！此遭运去代北的五石散和别的货物，他们卖了个精光！大有收获！”</p>
“叫主事来见我。”</p>
乞大力应诺，转过身，仍是一路飞奔，去寻那商队主事。</p>
莘迩叫打的那二十棍，是十余天前打的乞大力。</p>
不知是行刑的人手下留了情，抑或是乞大力皮糙肉厚，他却已是行动自如，浑然无事。</p>
批阅了三两道军务，乞大力回来了，身后带着两个人。</p>
这两人绿眼浓髯，都是粟特人。</p>
后头那人年四十上下，个头低些，是商队的主事；前头那人身形魁梧，年三十余，却是安崇。</p>
乞大力将两人引到堂前，自在外头挺胸凸肚，忠心耿耿的做个守卫，安崇和那商队主事得到了莘迩的召唤，去掉鞋履，弯腰垂首，恭恭敬敬地登入堂中。</p>
“老安，你怎么来了？”</p>
安崇伏拜行礼，恭声说道：“回明公的话，末将是遵张将军之令，特地来向明公禀报军情。”</p>
“你先坐下等会儿。”</p>
安崇起身，上榻就坐。</p>
莘迩吩咐商队主事也起身，开门见山，问他，说道：“货卖完了？”</p>
商队主事答道：“明公，但凡新货，都是初次卖时最难卖，这回已是小人等第三次去代北卖货了，老主顾颇有，加上老主顾介绍的新主顾，故是此趟的货卖得很快，只在代北待了小半个月就卖光了。”</p>
卖的不仅有五石散，还有盐、茶等物。</p>
根据前两次卖货代北的经验判断，这趟货总共卖得了多少钱，不必问这主事，莘迩亦心中有数，——差不多够补上买豌豆种和买粮需钱所差的缺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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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迩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好，这趟买卖你办得不错。另外，代北的情况和你上次去时有无变化？你可细细观察了？”</p>
卖货同时，兼职间谍，这是必不可少。</p>
商队主事答道：“有几个变化。一个是，拓跋部的贵酋、小率们比小人上次去时，富裕了不少，买货时也比前两次大方了很多；一个是，代北的华士、华人百姓明显增多；一个是，小人见到了慕容鲜卑的人，大概是代表慕容炎出使到代北的；除此，还有些别的变化。小人都已经汇写记录成文；回程时，呈给张将军了一份副本。”</p>
“你去找长龄，把你记录的这些情报给他。”</p>
商队主事应诺。</p>
“你回程时都走的哪里？”</p>
商队主事答道：“小人走的还是出朔方，东渡大河，穿越千里漠海，经武威，南下广武，渡湟水，返至金城此路。”</p>
“路上的蝗灾，你见到了么？现在的情形何如？”</p>
“小人沿途一路，道边所见，田中尽是深沟、篝火，沟中、火边掩满蝗虫。夏麦近半受损。不过飞蝗的话，已是稀疏。”</p>
“我正愁不够钱买粮，预备今秋、今冬的赈灾，你回来的恰是时候。你这趟大大有功，我会叫功曹给你记功！”</p>
那主事下拜谢恩，等了片刻，见莘迩无有别的吩咐了，便恭谨辞出。</p>
莘迩笑与坐候的安崇说道：“老安，路上辛苦了！”</p>
安崇欠身说道：“为明公效力，心甘情愿。”</p>
“张韶叫你千里迢迢的回来，一定是有要紧的事吧？”</p>
“不敢隐瞒明公，确是有要紧之事！”</p>
“何事也？”</p>
“拓跋倍斤传书张将军，说苟雄欺他过甚，常纵兵劫掠代郡，又说闻孟朗病死，料蒲秦现必无暇外顾，因欲请张将军於今秋时，出兵与他一同抄掠雁门、定襄等并州边郡，以作报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