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到三千的步骑是成建制,换言之,是能够组阵战斗的,至於那些混乱不堪的秦军兵士,只能一边撤退,一边再继续收拢。</p>
蒲獾孙两次往马镫上踩,都没踩到,姚桃爬起,上前捉住他的脚,帮他把脚放到马镫上。蒲獾孙踩定马镫,上到马上,探手问亲兵要了一杆骑槊,紧紧握住,又摸了摸腰上的佩剑,然后令姚桃,说道:“要想东撤,营南的田居部必得挡住,姚将军,此项重任就交给你了!”</p>
“明公放心!有末将在,田居无能为也!”</p>
……</p>
秦营北,魏咸、赵勉挟槊突进,而屠公已经接令退走,留下来抵御定西兵的是两个秦军的校尉,尽管拼死阻战,他两人所率之兵,却无魏咸、赵勉部定西甲士的斗志,故节节败退。</p>
越过火线的时候,魏咸、赵勉等穿的铠甲,只是烤热了些罢了,尚无所谓,但铠甲上的皮绳、鬓发不免被火燎着,魏咸、赵勉等皆是满面灰烟,虽已打灭了皮绳上的火,甲上犹存火星,但无人理会这些,魏咸健步如飞,奔冲最前,如虎狼逐兔,步槊挑、刺,追赶逃窜的秦军兵士,身后一地或死或伤的秦卒,当真是驰如电掣,卷风带火,边逐边喝:“蒲獾孙授首来!”</p>
赵勉平时与魏咸经常在一块儿,往常只知他遵守军纪,干什么事都规规矩矩的,今夜始见他临敌悍勇之姿,不禁受到影响,亦把勇武的本性拿出,紧随其侧,迈步冲驰,大槊扫击,面前无一合之将,厉声呼道:“蒲獾孙授首来!”</p>
呼叫时,眼角余光看到,一道黑影刺来,是一个敌人从侧面跳出来,用步槊偷袭他,然赵勉正斗志昂扬,随手一挑,将那来敌的步槊挑开,旋即长槊前刺,把那来敌刺倒在地。自杀入秦营以来,这般刺倒的敌人也不知有多少了,刺倒他后,赵勉就未再去看,仍往前冲。</p>
那敌偷袭赵勉时,魏咸也注意到了,见赵勉把他刺倒之后即不再顾,魏咸略顿脚步,顾呼亲兵:“此子勤头一功!取其首来!”</p>
却原来,那偷袭赵勉之敌,便是屠公留下抵御赵勉、魏咸的两个秦军校尉之一。就有两个魏咸的亲兵过去,按住受创未死的这个秦军校尉,活生生地割下了他的头颅,其中一个亲兵将割下的头挂在了腰间。只是个割头的空当,魏咸、赵勉等已又冲前数十步,两亲兵急步追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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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尉尽管不算很高的军职,也是中高级的将领,赵勉一合杀死此人,益发振奋了跟着他与魏咸进斗的三百甲卒的士气,虽无人组织,然三百甲卒心有灵犀,齐声叫道:“蒲獾孙授首来!”</p>
三百人的叫声,夜色下,传出甚远,使这混乱的北营越发混乱。</p>
……</p>
秦营三面受敌,因为攻北营的陇兵用了石油,故此北营最先被破,也因此,此时最乱的就是北营,人叫马嘶的混乱之声,乃至传到了营南。</p>
营南外头,田居遥望北营,见那营北火势漫天,烧得半个夜空都亮了,再望营西,闻营西也是杀声盈沸,震动夜空,遂与左右说道:“破秦虏北营者,必奋武也!非奋武,不能如此摧枯拉朽。”奋武,即奋武将军、陇西太守麴章,他喝令部众,“秦虏北营已破,我部不可落其后!君等努力!为我攻陷南营!”重申赏格,“擒斩秦虏校尉者,赏金五!五品将者,勋两转!”</p>
勋一转,指的是莘迩设定的勋官。前者赏金,是田居自定的赏格,后者,是勋官制中既有的规定。相比前者,后者的赏格更引陇兵将士的渴求,赏金是一次性的,但勋官升到一定程度后,却不仅会被免除掉课税、徭役,朝廷还会赐给相应其等级的田亩,这是可以遗留子孙的。</p>
重赏的刺激下,已经占据优势的田居部兵士,斗志更高,分於各级军吏的指挥下,或抬檑木撞击营门,或冒箭矢,攀援营栅,加紧了对秦军南营的攻势,便在秦军南营岌岌可危,眼看就要被攻陷的时候,一支兵马及时救援到至,约百十人的高声呐喊传出营外,被田居听到。</p>
呐喊的是:“大秦建威将军、定阳县侯姚公,邀田蛮子叙两山往事。”</p>
蛮子也者,田居小字;两山也者,首阳山、鸟鼠同穴山是也。</p>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当年的两山之战,可谓是田居从小至今最羞耻的一次战斗,当着本部将士的面听到这话,他胸口一闷,险些喷出一口血来,怒道:“小羌欺我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