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在下是来辞行的。”王俭神色较日常正经了不少,衣服也不再那么花里胡哨,而是最初的灰色立领中山装,贴着身体,倒凭空多了几分硬朗之气。
“辞行?”刘杏子心中大喜,但脸上还是要露出惋惜的样子,“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了吗?我个人还是很希望看到王先生能参加我的订婚仪式的。”
王俭嘿嘿笑了起来:“杏子小姐,你是知道的,我可未必高兴看到你和秦明川订婚。”
刘杏子芳心暗悦,叹了口气说:“那真不好意思了,一家有女百家求,我也没多出十七八个姐姐妹妹来让大家皆大欢喜。”
说着,她难以掩饰脸上的欢颜:“王先生今天就要动身吗?”
王俭点了点头:“然也,我在城里还有二三好友,再寻个机会叙叙,也就走了。”
“是吗,一路顺风,爸爸说,目前局势尚未稳定,敌人随时会反扑,各位道友还是聚在一起比较安全点,王先生你也别大意,尽快回山吧。”刘杏子这话倒说得真心实意,她虽然对修真的事一窍不通,但周围人的脸色阴晴还是看得出来的。
王俭潇洒地一抱拳:“多谢杏子小姐。”
他说完了,转身就走,迈出几步,忽然又停了下来,‘刷’地转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刘杏子。
刘杏子正坐下来,耐心地翻开婚庆花卉这一页,挑选着自己喜欢的摆花,察觉到他又不走了,抬头疑惑地看着他:“王先生,你还有什么事吗?”
王俭看着她,踌躇了半天,终于还是沉声说了出来:“杏子,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秦明川其实并不喜欢你……起码没喜欢到会和你订婚的地步。”
他以为刘杏子会勃然大怒,会跳起来把厚厚的几本名册朝他砸过来,已经做好了躲闪的准备。
可是并没有,刘杏子穿着宽宽大大的亚麻罩衫,安安静静地坐着,抬头看他,蜜褐色的肌肤衬着她的大眼厚唇,蓬松的长发,透出一股别样的美丽。
“我当然知道。”刘杏子过了一会儿才平和地回答他,甚至,还附赠了一个微笑,“我还知道他真正喜欢的是岳青莲呢,那又如何?要和他订婚的是我,就是这样。”
此刻在刘先生的后楼里,几个人面色凝重地站着,房间里唯二的两把椅子坐着刘先生和秦明川,刘先生半眯着眼睛,心里像是在盘算什么,忽然转头去问秦明川:“小秦,你怎么看?”
秦明川欠了欠身,淡淡地说:“我是个俗人,修真界的恩怨情仇,从来不知道,也不太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彼此的宗派山门是要做如何处置的,所以……”
“不可能!我一开始也以为是陈家派人来给陈初撑腰,但一路的消息都表明,陈家近日根本没人出山!”一个长胡子老头怒气冲天地喊了起来,“我的九孙儿……一定是被邪修妖人给害了性命!”
秦明川保持缄默,刘先生倒有些过意不去地说:“王小九也算是本门中的英才,此次出事,实在让人可叹啊……唉……”
“我要给他报仇!”王七爷杀气毕露地说,“虽然你现在是刘家的家主,但我王家这几百年也为家族鞍前马后,功劳无数,这个时候,必须要家族出面,对中土的邪修,一律诛杀,以绝后患。”
他眼里闪着癫狂的色彩,旁边的人都忍不住,上来纷纷劝说,秦明川若无其事地低下头,平静地说:“刘先生,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啊,也好,小秦,回去好好休息,将来还有很多事要忙呢。”刘先生嘱咐了一句,看着他走出去,才从容地转过身来对那几个人说,“王七叔,节哀顺变,报仇的大事,不能草率从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您才两百多岁的人,还怕没时间手刃仇人吗?最近事情是比较多,你也知道,我家杏子和小秦就要订婚了,我以后要闭关修炼,这份家业,迟早是两个孩子掌管的,趁这个时候,先把小秦的位子立好,将来大家也好相处是不是……”
秦明川当然听不到他后面的这些话,走出楼门的时候,古雷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窥探着他的脸色问:“秦总,回城吗?”
“当然,明天我还要和浙江来的杨先生,好好谈一笔买卖呢。”秦明川看上去心情不错,微笑着,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古雷犹豫了一下,又小心地提点道:“那个人……今晚是不是?”说完比了一个手势。
秦明川立刻摇了摇头:“他是翻不起什么风浪的,再说……这件事,也在我的计划之下,不能怪他。”
古雷恭敬地答应了一声‘是’就不说话了。
一直走到停车场,在休息室里等候的韩骏立刻走出来开车门,秦明川一手制止住了他,笑着说:“韩骏,手机拿出来看看。”
“是。”韩骏毫无犹豫迟疑,从胸袋里拿出手机双手奉上,古雷想过来接,秦明川却亲手拿了过来,一边打开翻阅着,一边继续问,“你有几张手机卡啊?”
韩骏镇定得有些出奇:“当然是一张。”
“哦……”
古雷在一边冷笑了两声,威慑的意味十足,韩骏不明白地看了看他,又看向秦明川,却没有出声。
“别担心,我只是看看。如果我都能看出名堂来,那就更不能留着你了。”秦明川语气温和地说,五月的夜晚,韩骏却生生出了一身冷汗,他不做声,继续保持静默。
手机短信和通话记录都查过了,秦明川把手机还给韩骏,状似随意地说:“你还和高彤有联系啊?”
韩骏接过手机放回胸袋,说:“是,正在交往。”
古雷模模糊糊地想起哪个精明强干,却又妩媚明艳的行政总监,然后用怀疑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韩骏,末了感叹一声:倒也算郎才女貌。
“高彤是个好姑娘,别辜负了人家。”秦明川说完坐进车里,伸手揉着眉心,疲倦地说,“开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