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拿剑的手开始抖动起来,无论是谁,被人戳穿心事难免有些心虚,他对古庙月确实用情太深,想当初听说古庙月嫁给了唐振华,在唐门之前口吐鲜血而去,从那时起,他就一直告诉自己,古庙月是自己的堂嫂了,应该对她死心。可是如今她除了自己以外记忆全无,可以说这是上天给他的一次机会,虽说这机会来得有些不光彩,但总还是一次机会,有多少人想要重来一次的机会而不得,自己怎么可能白白浪费掉?
一边是背叛唐兄和伦理道德,另一边是自己一直深爱多年的女人,现在只要心狠一点,他就可以带着古庙月远走高飞,但这样要忍受一辈子良心的煎熬;如果此时仁义一点,将古庙月治好后送回唐振华的身边,那这样就要遗憾一辈子。无论是哪种结果,都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唐文脸上汗如雨下,架在周裕入脖子上的剑不知何时已经掉入了河中,激起一片可以忽略的水花。
周裕入见状,知道他内心正在做出艰难的抉择,那让自己好好帮他一把,继续道:“我还是那句话,过程不重要,只要结果有利就行,当年要不是李世民玄武门发动政变夺取皇位,那怎么会有后来的贞观之治,没有贞观之治,那就没有后来的大唐盛世,如今历史对李世民的评价都是褒多于……”
“你住口!”
周裕入再一次相激道:“你若是当真对古庙月没有幻想,那你现在就可以把她送回蔡府,我绝不阻拦。”
唐文脸色苍白,从刚刚到现在,渗出的汗水已将胸前的衣衫浸湿,牙齿不断地发颤,脸部的肌肉不自然地抽搐着,眼睛睁地很大,用一种诡异的眼光望着周裕入。
唐文再也承受不住心中的压迫,突然发出一声大喊。“啊!”头也不回地朝远处奔去,在周裕入能看见的视野内,他被绊倒好几次,可是又立刻爬起来,发了疯似地向前跑,不一会儿,唐文终于不见了身影。
彭来到周裕入的身旁问道:“需要跟着他吗?”
“不用!”
“他可是你的朋友,你就不帮帮你的朋友?”
“朋友?我没有朋友,如果说非要拿什么东西暂时充当我的朋友,那就只有两样东西。”
“哦?什么东西?”
“黄金和女人!”
“哈哈哈”二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唐文一头冲进房中,把房中的丫鬟和古庙月都着实吓地不轻,丫鬟很是诧异,从来没有见过一向温文儒雅的唐文这副落魄模样,只见他浑身泥土,蓬头垢面,眼睛红红的,好像还流过不少的眼泪,懂事的丫鬟端来水盆,拿来面巾站在唐文面前,唐文手一甩,将水盆打翻再地,吓得丫鬟赶紧跪下。
唐文大吼道:“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
房间中的所有下人立即走得干干净净,唐文一步一步走向床边,古庙月看他的样子心中有些惶恐,说话断断续续。
“唐……唐文,你怎么了?”
唐文突然跪在床前,抓起古庙月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一行热泪从眼中流出。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声音道:“庙月姐姐,不要离开我,我再也不想失去你了。”
古庙月虽然不知道他此时在说什么,但能够感受到他的伤心和无奈,用另一只手抚摸着唐文的脑袋,像是一个母亲在安慰受伤的孩子。
“我怎么会离开你呢?我可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啊,我还要陪你一辈子呢。”
唐文听见这句话,不知道为何,突然“哇”的一声大哭不止,古庙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从何安慰他,只有不去打扰他,让他哭过后也许就好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文渐渐停止了抽泣,抬头望着古庙月道:“庙月姐姐,你要快点好起来,我要带你去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远离这凡尘俗世,远离这江湖险恶,过着普普通通男耕女织的生活,你说还不好?”
床上的古庙月眼角滑落一行热泪,虽然如今已经忘记了唐振华,可是没有忘记自己一直追求的生活,唐文刚刚说出的这种生活就是她一直向往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受伤,也记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比起即将实现的这种生活来,有唐文一生相伴,以前记不起就记不起吧,或许这是上天给她的一次新生。
古庙月道:“我比你大三岁,虽然从小是张口一个庙月姐姐,闭口一个庙月姐姐,可是如今我都要成为你的妻子了,可不可以……”
都说在爱情中的人要么是诗人,要么是傻子,唐文此时就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傻子了,没有明白古庙月的意思,追问道:“庙月姐姐,可不可以什么?”
古庙月脸一红,不好意思看他,转过脸去。
唐文以为他生气了,有些慌张。
听见古庙月说道:“可不可以不要再叫我姐姐了?”
“你本来就是我姐姐啊,不叫你姐姐,那叫……”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好像明白了什么。
“月儿”
唐文声音很低,但古庙月还是听见了,回应的声音比唐文还低,传来一声“嗯。”
唐文同样听见了,一瞬间心花怒放,虽然只有一个字,但在唐文听来,这是世间最动听的声音,胜过世间所有乐器的奏鸣。看似最简短的三个字,却承诺了最长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