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透着些寒气,月光如水,参杂一些少许的思念倾泻在大地上。游玩的鸳鸯早已归了巢,巡逻的夜莺也提前停止了呼唤,小虫进入了梦乡,青蛙也仿佛被催眠了,停止了歌唱,万物皆一片安静。床上的人也睡得十分的安详,可床边的人却希望他醒过来,一双纤纤玉手,不时的去摸着床上之人的额头,时刻观察者他的发热症状是否有所减轻,她静静的坐在床边,十分担心的看着他,深怕一眨眼他就又消失了。
床上之人不时的轻咳着,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她的心弦,她的一双手紧紧地握着他的双手。他的每一次呼吸充斥着大量的酒味,或许一个月来喝了太多的酒,血液都变成了烈酒的味道。一个月来他醉生梦死,只因为他遇到了一个不该遇见的人,他的人生本来计划的很完美,他为自己的规划着每一步的理想,只要按照计划一步一个脚印,他就会成功的实现自己报复,让自己也像师父易大师一样成为江湖不败的传说。可是,她的出现打乱了这一切,与她相处的那一段时间,他的所有理想都已经抛诸脑后,甚至产生过想带她远走高飞想法,从此之后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当他决定放下一切的时候,他发现她眼中有着自己最可怕的东西,这种感觉仿佛是世间有一种最美味的带毒的佳肴,这种绝美的佳肴深深的诱惑着你,你不能够拒绝,但更不可以接受。还好世间有酒这种东西,沉醉其中可以逃避一切。
床上的那个男子用微弱的声音道:“酒呢?我……我的酒呢?再给我来一瓶酒,快点!”
床边的女子没有去给他找酒,起身倒了一杯热茶,试了温度,把他从床上扶起,躺在自己的怀里,慢慢地用茶杯靠近他的嘴唇喂他,可是才刚刚喝下去一点,他就剧烈的咳嗽起来,把整杯水都打到了在了地上,连茶杯都被摔碎了,此时摔碎的不仅仅是茶杯,还有她的心。
她把他慢慢地放在了床上,转身又去重新倒了一杯水,来到床边,并没有像刚刚那样把他扶起,而是犹豫着,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最后左手轻轻地握了握拳头,慢慢地把右手茶杯中的茶水喝进了自己的口中,俯身前去,用自己的嘴对着床上那男子的嘴,慢慢地用这种方式给他喂水。这种感觉好熟悉,就和当初他把自己从河中就起来救自己一样。
那男子忽然感觉受到了什么刺激,用手在空中乱抓,刚刚好抓住了她的手,她没有挣脱,呆呆地立在了床边不动。只听见那男子喊道:“玉儿,别走,玉儿,别走……”她顿时觉得十分生气:“为什么是玉儿而不是星儿?”用力一甩,甩开了男子的手,因为用力过大,也把那男子从床上拽了下来,回首望去,还听见那男子口中继续念道:“玉儿,别走……”她更加的生气了。曾经自己被他一剑穿胸的时候,听见他说此生不会爱上任何人,而如今却为了一个南宫玉弄得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一颗晶莹的泪珠不听话的挂在了脸颊,她用力拭去了这颗眼泪,可是又流下了一颗,她又用手拭去,可是后来竟不听使唤,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的流下来,她强迫着自己不去看地上的他,她不是恨他,她只是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又重新回来找他。他当初为了找寻他人生的理想,不惜亲手来杀自己。或许从他亲手埋下自己的一刻起,他就以为他得到了解脱。但她被怜月救起的那一刻起,她却爱他更加的深层了。本以为这样终身不在相见,可是江湖纷争再起,苍天造化弄人,一个人或许可以拒绝财富,可以拒绝名利、可以拒绝无上的地位,但是无法拒绝来自内心深处最真挚的情感。
她不顾冷月宫的规矩,抛开了一切作为冷月宫使者的高傲和尊严,满江湖的去寻找着他的身影,她以为她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他会无比的惊喜,可是最后她得到了什么,得到的是昏迷不醒时他口中那句“玉儿,别走。”他已经不再是小时候说长大了要娶她为妻的前阳哥哥了,现在也不是江湖中人人闻风丧胆追魂剑的传人,而是一个终日酗酒不知天日的酒鬼,什么报复、理想统统都湮灭在了那个叫玉儿的姑娘身上,男女之情或许是世间最厉害的力量,可以绝处逢生;男女之情或许又是世间最可怕的毒药,因为不管是谁,只要中了情毒都无药可解!既然南宫玉是他中毒的根源,要想救他,救得杀她。一想到南宫玉,眼神里就充满了杀气,口中振振有词:“既然你是罪魁祸首,南宫玉,我一定要杀了你!”
她正想一头冲出房门,刚刚走到门口时,兰前阳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她回头望着在地上的他,眼中的杀气瞬间变成了万屡柔情,刚刚还杀心一片的她此刻也变得像一个听话的孩子。转过身,她把他重新扶到了床上。拿出了当年他送给她的青丝手绢,咬破手指,写下了他在她墓碑上用剑刻下的一首诗:
一度花时两梦之,一回无语一相思。
相思坟上种红豆,豆熟打坟知不知?
那是他对她最真切的思念,可是如今物是人非,从当初的襄王有梦,神女有心到如今的落花无意,流水却更加的无情。她把那手绢轻轻地放在了他的枕边,他闭着双眼的脸突然抽搐一下,一行眼泪竟然挂在了他的脸上。她十分欣喜,以为他清醒了一些,激动的趴在了他的胸口哭了起来,抽泣着叫着:“前阳哥哥,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星儿的。”
听见了他嘴中以微弱的气息艰难的吐着断断续续的几个字,听得不是很清楚,她立刻停止了抽泣,轻轻地把耳朵靠近他的嘴,想听清楚他说的什么。
“玉儿,你在哪里?”
她感到一阵寒风吹来,吹落了她的发簪,吹乱了她的衣衫,吹干了她的眼泪,也吹冷了她的心。她缓缓地站起,转过身,像喝醉了酒似的人踉踉跄跄的走向门口。从床边到门口的这么一两仗的距离,竟然用了不知道多少的时间,她关上了房间的门,这扇门不仅仅是房间的分隔,还是他和她情感的分隔。
她目光呆滞,不知来到了哪里,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子背对着她,拦住了她的路,她认出了那是她的好姐妹妙风。
“天星,没有皎月宫主的命令,你知道私自离开冷月宫的后果!趁现在宫主还没有问罪,敢快给我回去向宫主认罪。”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