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公事耽误不得,这里有你嫂子呢。”
蒋佑荣和蒋佑伍也是有公事的,也都告了退,到了蒋佑方,他施了一礼,“儿子去看看老爷。”
“是该去,把你大哥打成这样,老爷嘴上不说心里也心疼着呢,我的小六啊,总算是长大了。”蒋吕氏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站起来帮着蒋佑方理了理衣裳“洗个脸换了衣裳再去,免得你父亲嫌弃。”
蒋家的奶奶们知道大房出了事,都是带着自己家男人的衣裳来的,在耳房服侍着男人换上了衣裳,送他们出了门,这才到蒋吕氏这里请安。
蒋吕氏一律的往里面派,“去看看你们大嫂吧。”
“是。”
闵四娘抬眼偷看蒋吕氏,若不是事先知情,她怕是要以为蒋吕氏是忧心长子的母亲了,可这事细想漏洞百出,她不信前厅没有蒋吕氏的人,怕是蒋至先刚把蒋佑明带回来,关起门来施家法,她就已经知道了,可是她就是装不知情,等到了蒋佑明的人进二门里报信,她这才出来做戏。
她也是做过娘的,若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被打成那样,怕是要寸步不离的守着,结果蒋吕氏一大早才来,眼睛虽是红的却未肿,怕是事先抹了姜汁之类……这满府的人不疑心她,都是觉得蒋佑明是她的亲生子,骨肉相连,若是在知道真相的人眼里……
闵四娘忽然想知道,另一个知道真相的蒋至先怎么想……他昨天是怒火攻心,如今过了一夜,他就没起疑心?
蒋至先一个人关在书房里背对着门坐着,眼睛直愣愣地瞅着书房正中间悬挂着的他年少时亲手所绘的青松迎雪图,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外面的小厮进来禀报,“六爷给老爷请安来了。”
“进来吧。”蒋至先整整衣服,转过头来,又是那威严的当朝首辅。
“给老爷请安。”蒋佑方跪地磕了个头。
“起来吧。”蒋至先叹了口气,“那个孽杖如何了?”
“大哥已经无碍了,早晨起来喊饿,大嫂喂他喝了碗白粥。”
“算他命大。”蒋至先冷哼一声,“你怎么过来了?”
“兄长们都急着到衙门上差,儿子想着昨天父亲生了那么大的气,不知道身子如何了,特意来看看。”
“你倒是个有情义的。”蒋至先看了他一眼,自己的这个六儿子,人长得最高最壮,却是最不会读书的,整天游手好闲游游逛逛,却难得有赤子之心,“你也不小了,你的前程你有什么打算?”
蒋佑方愣了愣,“我……”
“今日该你去乡下收租吧?”
“是。”
“你去吧,过了年我再给你安排。”蒋至先挥了挥手。
“老爷,家中出此大事,父亲和兄长……”
“家中事自有我与你母亲做主,你休要多管,身为男儿在内闱厮混,有甚出息?”
“是。”蒋佑方施了一礼,告退出来,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闵四娘在林慈恩那里坐了一会儿,就听丫头通传说蒋佑方要出门,找她回去备行李,赶紧起身告退,“大嫂您好好保重,我回去给六爷备行李。”
“嗯。”林慈恩只过了一夜嗓子就哑了,说不出话来,只是感激地看了闵四娘一眼。
闵四娘回了自己的院子,给蒋佑方打点行装,听蒋佑方说蒋至先转过年要给蒋佑方安排差事,面上也无多少喜色,蒋佑方见她如此,不由得有些失笑,“你这是怎么了?”
“大爷平素里替老爷做事尽心尽力,我在娘家的时候就听说大爷是老爷的左膀右臂,满朝文武没有不夸大爷能干的,就是如此还被老爷给打成这样,六爷你出去办差,若是有个一差二错……”闵四娘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我的好四娘啊!”蒋佑方搂着闵四娘只觉得欢喜的不行,“旁人家的太太、奶奶只盼着男人有出息,好给自己挣出个泼天的富贵来,你可倒好,倒怕我挨打……”
“人家是担心你嘛,六爷倒拿我取笑。”闵四娘握紧粉拳捶了他一记。
“你放心,从小到大,老爷一露出要打我的苗头我就跑,老太太、太太那里都藏过,老爷打不着我。”
“说起来,自打我进门还没见过老太太呢……”
“老太太年龄越大越不爱在京里呆,由小七和四妹侍奉着在乡家老宅呆着呢。”
“这事儿我知道……”是不爱在京里呆,还是被蒋吕氏使手段挤兑走了,只有天知道,“都说老太太疼长孙,万一老太太知道了大爷的事……”
“乡下离京城千里之遥呢,一时一刻哪儿那么快知道。”
就怕蒋吕氏真黑了心,一石二鸟……不,若是老太太没了,丁忧是现在蒋家最不愿意做的事……可若是蒋吕氏吃准了圣上会夺情呢?
闵四娘冷笑,这也是老太太的报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