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来越深,屋子里原本空无一物的空气中,忽然凭空出现了一个漆黑的身影。
向淮远静静的站立在她床前,身形高大,面容与表情被黑夜悉数隐去,只能模糊的大概看见一个身体轮廓。
他就那样去而复返,一言不发的驻足在年芨床前,一双狭长的瞳仁在周围没有任何光线的情况下也准确无误的落到了她脸上,仔细打量着。
他其实并不清楚自己现在究竟能以什么样的身份再过来,在她面前,和她心平气和的说话,明明是一件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事情,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却已经是不可能再实现的梦了。
她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像刺猬一样竖起全身的尖刺,恨不得通通扎到他身上去。
不是言语挑衅就是举动偏激,四周的空气里都充满了剑弩拔张的气氛。
向淮远其实一向都知道,年芨心思细,很多时候说话又一针见血,不留情面,从前两人吵架,除非他自己是十分有理的那一方,否则根本没法儿说过她。
她这样的脾气其实有利也有弊,若是对身边的人还好,定当拼死维护,可若是对外人,保准能说得你哑口无言,连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
不是不想辩解,是他思来想去,觉得她恨自己是应该的,如果不恨了,那才不正常。
她护短,但前提是,这个“短”得是她的人。
而现在,他显然已经被排除在外了。
索性也就不辩解了,反正他本意,只是想来看看她。
仅此而已。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下班,也不敢擅自动用异能,害怕这个世界受到波动,其实更害怕的,是她会因此生气。
他最害怕她生气了,这样脾气固执古怪的人,一旦下定决心不理他,能就这样跟他冷战许久,就算他时时刻刻搁她眼前晃来晃去,她也能装作视而不见。
现在想想,从前的那些冷战,似乎都在时光的缓缓流逝中,逐渐演变成了遗憾。
稍微回忆起,就是苦涩带着酸味的遗憾。
于是就只能一直隐着身,潜伏在黑夜里,等了有多久连向淮远都有些记不太清了,只是依稀觉得,好像这栋楼层里的所有住户都已经回来了,却还是没见到年芨的身影。
要是换作以前,他可没这么好的耐心,可是对象是她,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总是能一次又一次的改变他的忍耐上限。
他也可以一直为了她不停修改自己的底线。
对向淮远来说,她一直都是例外的那一个。
即使年芨现在已经不再愿意相信理解自己。
可是他也不会觉得自己曾经的选择有什么错误。
她有她的想法,她有她自己想走的路,他也有。
其实这世界上的很多人,都有,或是留在心里,或是大声说出来,或是默默付诸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