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恙出门去招手,让伙计上来,点了一碗小米粥,又重新叫了一碗醒酒汤来。
而她并没有忙着进来,在等待伙计的过程中,她把那一小包胡杏散,偷偷的从袖中,用手指夹出来,攒在手心里。
等伙计端了个盘子上来,他接过盘子关门转身那一刻,门外的伙计,屋内的尔玛阿依,谁都没有注意到她。
而就是这个时候,顾恙赶紧把那胡杏散倒进了醒酒汤内,本来她还担心那粉末,会不会堆在上面不化进去。
不过,倾刻之间,她便放心了,那粉末遇水即溶,一瞬间便没了影子,醒酒汤黄而透明,却也没有看见沉淀和杂质,就像她从来未曾在里面,倒过什么东西一般。
顾恙把醒酒汤放在尔玛阿依面前。
“前头那碗撒了,我看你还神叨叨的,就再给你要了一碗,免得像你这种人,回去被人割了头颅都不知道。”
此刻已经是第二碗,又以向伙计求证过,此刻尔玛阿依,当然不会觉得这醒酒汤有什么问题,只不过顾恙说的话,却让他警醒了起来。
“我这种人?我是什么人?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顾恙脑袋一转。
“你是什么人?你还能是什么人?不就是西塞人吗?中原人里很多人,都看不惯你们西塞商人的,经常在走夜路的时候,趁人多势众,就对落单的西塞人拳打脚踢,我看你这豪横的模样,怎么也是个大商贩,肯定得罪了不少人,说不定,此刻外头正有哪个中原老板,吃了你的亏,想着杀掉你泄愤呢。”
说完顾恙便低头喝起粥来,她说的是事实,也很有道理,根本不会有让人起疑的地方,尔玛阿依的确打消了他的疑念,不过他下意识脱口而出的三个问句,却已经让顾恙起了疑心。
他自己也知道,他西赛商人的身份是显而易见的,可是他却害怕她知道他的身份,由此可见,他还有另一层不为人知的秘密。
顾恙低头一口一口喝着粥,内心却愈发兴奋起来,这几次查案百发百中,每次都能找到对的方向,进度也是稳中有进,这让顾恙信心大增。
她把喝了一半的粥摆到一边,又继续喝完了那剩下的半壶酒。
尔玛阿依都看呆了。
“你真是个跑堂丫鬟吗?不会是在隔壁骗酒喝的吧?”
顾恙哼的一笑。
“我若不会喝酒,我会来赴你的约吗?”
从他进来到现在,顾恙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卑不亢,问她什么也都对答如流,举止行为也没有出错的地方,尔玛阿依虽然还是有轻视她的部分,但也不把她,当下人的粗使丫鬟看待了。
“喝完一壶酒,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顾恙一愣,刚喝了一壶,回神之间,还以为他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了,不过她很快就在这氛围里面清醒过来,知道他是还把自己,当成随意招来的一个女人。
“我还能说什么?还不是都由你吗?”
顾恙的声音不是甜美的,却是绵中带着磁性,亢扬中又带着许些许的沙哑,听起来就好像有人在轻拨月琴。
尔玛阿依,一下子有些沉进去。
“我看你倒也不是俗物,你陪我一夜,我不会带你走,更不会娶你,我会给你一笔银子,你可以不必再作的丫鬟了。”
顾恙把头一歪,用一只手斜斜地撑着。
“哦,原来在公子眼里,我这养的便这般廉价,和勾栏院里的姐姐们,都没有分别了。”
这话说的顾恙嗓子眼都疼,她实在不习惯说这样的鬼话,要不是看了许多话本子,这下早就露出马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