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啊,未通政事,却居尚书之位,日后拿起朱笔,当做一字之慎。”
我转眸看他:“啧啧啧,终于说到正题上了。若是我向圣人请辞此位,你们该是更满意吧。”
他笑道:“这句话是代我爹捎给你的。至于我嘛,自然是支持玉菟妹妹,待日后你权力稳健,直接封哥哥我一个状元郎做做啊,还考什么考!”
我二人嘻嘻哈哈闲谈一阵,又约了冬至日过李府食饺子,这才送他出门。
看着他的背影,想起念奕安和他打架的事,心里突然一揪,若不是那场架,我应该不会从王府调回宫那么快……
环环相扣,缘何酿就今日局面?
有宫女过来:“大人,奴婢们等您好久了,搜出一把奇怪的镊子来,您瞧。”
我接过宫女递来的小铜盒,里头铺着棉絮,棉絮上躺着一支银镊子。于普通镊子不同的是,它的顶端有刃,极其尖利。像是镊子与小刀的结合体。
“奴婢刚才用手捋了一下,没想到顶端如此尖锐,直把奴婢的手指都划个口子。但别说,够快,不怎么疼来着~”
我一咧嘴角,这物什儿跟那枚银鱼钩太像一套的东西了。就是等着时机成熟,用此镊再度于神不知鬼不觉中取出鱼钩吧。
我把铜盒递给桦萝道:“东西你收着,等姑姑回来,你就按现在所听所见,如实呈禀吧。看在姑姑的份儿上,我暂时给阿秋留一点余地。”
桦萝叹口气接过。
我斜睨着她:“事情之后续,我等着你来回话。”
桦萝低头:“是,奴婢知道了。”
看着这个曾经隔三差五用眼神和表情教育我的大宫女如今变得低眉顺眼,心中自是一番怡然。
一连几日,天上都蹁跹着一只粉紫色纸鸢~
鸢尾拖着长长的飘带,把人的心一并漾到了天上。
我“闻香寻花踪”,瞧着纸鸢飞扬的方向,闲庭信步,慢慢去索。
越来越往前朝去了,过了大皇子住的文德殿,出了文德门,便是一片空旷的广场。
广场之中有一小楼,是为「史馆」。纸鸢的线,就是从这小楼上飘出。
我踏上楼梯,楼梯的木板经风吹雨打,如今已有了咯吱声响。古朴和年岁向我铺开,我身心受用。
蓦地发现,我是如此热爱旧的东西。
咯噔噔,登到三楼顶层,一个白衣少年席地而坐,手中拿着线轴,看着纸鸢出神。
四目相对,他得偿所愿的说:“猜到你会来。”
我浅笑:“薛公子好兴致。”随即伸手去拿线轴:“给我玩玩。”
他赶紧递给我,眼睛因为害羞有些闪烁:“你梳这随常的飞仙髻真好看。”
我的手指弹着线,线蹦蹦直响:“还能再放一些绳子吗?”
“可以呀。你悠着劲儿,一点点的松。”
“好。”我慢慢旋转线轴,将纸鸢送的再高一些。再对着天感叹:“嗯……清明时节的风筝,却是秋天来放,遗世独立呀。”
“若是喜欢,还管它应不应节。不过,应了节气,便正式,便名正言顺。”
我扑哧一笑:“你说话倒时常含点悲色,倒不知你平素净胡思些什么了。”
“想的多了,有时候想万一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便一个人躲进深山老林里去自生自灭。”
我哈哈直笑,笑中突然心疼,而这种心疼又似曾相识,这不是奕安哥的悲天悯人,多愁善感么……
我默默,良久不说话。
不想再提这个话题了,我便把心情一转:“薛莫皟,你不是说想做生意吗?”
他看着我:“对呀,考察过一段时间了,还没决定做什么。”
我一转头带上灿烂无比的笑容:“不妨,你我合作。你出大头的资金,我出大头的主意。你可不亏的啊!我的主意,保管赚钱!”
他带着上扬的嘴角:“是什么好商机?”
我歪着小脑袋绘声绘色道:“我们就开一间中等的酒楼,就像大型的食肆,仅提供酒菜,不提供住宿。”
“我们的招牌,我们的特色,就是店中的菜肴。我打算,从南洋买进一样特殊的佐料,如此,菜品的味道,就能有前所未有的变化!”
他闪着眼睛听我把脑中的生意表述的活灵活现,真实存在似得,不禁笑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那咱们这第一步,从哪里开始呢?”
我算了算日子:“明日轮到我五日一休沐,如今又得了进出宫门的权利。就从明日开始,先去拜访一人,她能帮我们买到这种佐料。”
薛莫皟郑重一点头:“好,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