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小菟二没准真的是清旷超俗啊……
我穿越过来的事情,想是跟她的仪式有关。
心里话归心里话,但知硬杠需要付出代价。脸上只得带上笑,哄姑姑道:“姑姑莫要动气,那些都久远到自己也忘了。如今菟儿大改了不是?”
姑姑见我乖顺,神色舒缓了下来,把箱子往我的方向一推:“若真改过,拿这些书册去院中烧了!走,我亲眼看着。”
我心中清明,这些册子留不下了。
还好翻看过一遍,整体轮廓在脑中印下了。我借着搬动木箱的空隙,偷偷将那三页咒语撕了下来,藏在袖中。
院子里支起了火盆,阿秋和冬休她们也围了过来,观赏着一个“洗心革面”的少女,烧掉她“不务正业”的过去。
纸张遇火便卷曲,烧出大大的黑洞,再成为灰烬,随着热流扬起屑子。
我望着眼前蹿腾的火苗发呆,蓦然发现,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被姑姑控制了。而且,她对我的控制,还在一步步的加深着。
正如此刻,我的表现足够让她满意,她便满足的喜悦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像是再给一颗糖般说道:“听话了,才敢带你到处玩。明日太后宫里有宴席,随姑姑去。”
这颗糖真诱人,我是真的想去……
我基本上是躲进被窝里,才偷偷拿出那封掉出的书信。
当我展开对折的信纸,刚刚看见第一句,就觉眼前的白纸黑字,于一瞬绽放恍惚,似若迢迢星河。
眼前眩晕了片刻,点点微茫。
但见信中所书:
「阅此函者,你即是我,我即是你。于观想中,但见他方世界之己,命在旦夕,而意念盼生。又逢我一心修行,厌离婆娑,欣求极乐。特行替身之术,续汝之命,亦替我尽此方之世未尽之责。千般诸事,定数在前,毋需劳心。汝若望归,当归涧寻。」
「另,你我兄长之尸身,于西明寺塔碑下深埋。其二,余下六册手抄,只为障眼所用,并非点银烛秘法。世人蒙昧,以讹传讹,不得真章。」
「仅此奉闻」
我愣住了。
这一纸薄笺,看得我惊心失色。旋即悲从中来,却又难以名状。
我捏着信的手,颤抖着,微微麻凉。再往字里行间看去,却发现上面的字淡了。
我快疯掉了。
拼命抖搂着那张纸,仍是无力挽回,直到那些字体,全部消逝不见……
我崩溃的哽咽两声,又马上停下。
冬休听见动静,冲了进来。见我对着一张白纸发呆,摸了摸我的额头。
“小大人可是哪里不舒服?怎么对一张纸闹情绪?”
我只是空洞的睁着眼睛,没有定点,颤悠悠的问道:“冬休,你可知这世上有什么墨水,自己会消失?”
她摇头:“不知。”
我又问:“冬休,你可知西明寺在哪儿?”
她亦摇头:“不知。”
可我清楚的知道,我绝不会看错。那些都是真的,真的。
我拉过被子躺下,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内心只觉得有一种无名的恐惧……
另一个我,还预知了什么?
究竟为何,抛下一切,也要逃离。
耳边传来阿秋和几个宫女在院子里的玩闹声。
她们叽叽喳喳:“听说了吗?方才传说一件幽默之事。”
“什么什么?快说啊!”
“圣人不是托耶伽法师看一块风水之地嘛,欲要建成‘国寺’,为其生母安魂追福所用。”
“是哦,下红雨那天,打捞出来的那副骨架,一直在神龙寺的内殿停着呢。”
“嘘……你们小声点。接下来呢?”
“哈哈,耶伽法师好巧不巧的看中了尚书令杨家的后花园。本来也是公差,结果那杨家的两个幼子,最是讨厌和尚,直接泼了耶伽法师一行僧人满身的粪水!现下里,都传开了。”
嘻嘻又哈哈。
我心里一个激灵,要建寺庙?
会不会这就是信里所提到的西明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