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夏天他带着周遭的期望离开他所生活十七年的城市,邻里间几乎要放炮欢送这个名“恶贯满盈”的祸头,也许只有他的母亲为他的离去而感到悲伤流涕。他的父亲此时却不知躺在哪位小姐的怀中,或许还未知自己唯一的儿子即将离开。
火车在上海站下了所有乘客包括只身离乡闯荡的郭晓焱。没人会注意这个穿着米色衬衫留着平头的男孩.
那一年他十七岁。
“晓焱,这是你的房间,你先休息休息,明天我带你出去逛逛”
“不用了,舅舅,我想先找份工作。”
“这个嘛…好吧,明天我带你去我那个车间试试好吧,你先休息,我不打搅你了”
那个有点歇顶的中年男子是郭晓焱的舅舅郭达,一个很本份的老实人,在上海生活了二十几年依旧是个小车间主任,有一个正在读高中的女儿,印佳。印佳的母亲在五年前的一次野外考察中葬身于泥石流中。在这个家的每个人都知道那是个地雷般的话题,所以没人会逾越这条防线去提起这个女人。因为是工伤,郭达得到一笔数目不小的赔款和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
……
~~~“郭达,局里有考务是去祁连山大约十天半个月吧。”张然穿着丝绸睡衣在化妆台前轻轻拍打着双颊,“这段日子就有劳你了。”张然从镜中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郭达。“什么时候走?”郭达抚mo着张然的双肩,看着镜中犹如天使般的她,不经额外的修饰,淡淡的红霞般的双唇,细嫩的肤质,还有弯弯的眼睛,发梢还未干透散发出沐浴乳和洗发精玫瑰素雅的清香。
“明天。”
“啊,那么急?”
“没办法啊,局里为了……”
“够了!”郭达像是吼出这两个字,似乎一下子打破了夜的宁静且有些暧mei的气氛。这应该是预料中的会发生的事。郭达已无法再忍受妻子的工作,虽然郭达有一千个一万个理解。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远远大于与妻子相拥入梦的男人,一个工作大于一切的女人,这样的婚姻让郭达背负了太多的负累。或许那场暴雨是天注定的。
那一晚,郭达坐在床沿抽着烟,张然无声地躺在床上望着黑夜里郭达脸部的轮廓,也许她永远无法明白,这天夜里一直温和的郭达会发出如此令人畏惧的声音。就一个坐着一个躺着度过了他们夫妻共处一室的最后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