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体内封印着无尽的另一半元神,封印已然松动,这疤痕便是邪气在我体内蔓延的征兆,或许它已侵入我的神识中,若是封印崩毁,无尽的元神便会重获自由。他恨我已久,也恨这世间已久,我不否认之前做的事,谁都有恶念,若是不加以克制,杀人也只是一念间就能做出的事。”
陵光同他说,没做过就说没做过,可事情远没有这么干脆简单。
他于彷徨犹豫中,想起自己还有要做的事。
“我无法肯定自己到底有做过什么,但此事定与这一半元神有关,诸位想弄清真相,想要为死去的人讨回公道都无可厚非,也许真的是我犯下杀孽……”
“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
“可我暂且无法认这个罪名,今日也不会向任何人妥协。”他道出这番话是诚心的,但不愿就此认罪也并非玩笑。
他一夜未眠,辗转反侧,终觉得不该如此了事。
无尽只差一半元神就能恢复全部法力,定然会费尽心思地找他的麻烦,只要他还活着,无尽就暂且顾不上陵光,师尊好不容易回来,无尽若还往她头上打主意,他就是死,也不能由着他为所欲为!
莫说此事并非没有栽赃嫁祸的可能,即便那些人真的是死于他手,他也要先将无尽的手段查个明白,绝不能继续不明不白下去。
“不管我杀没杀人,今日我都不能伏诛,恐怕要让诸位败兴而归了。”他抬起头,斩钉截铁地对众人道。
他今日,就是为了说出这句话而来的。
众人惊骇地瞪大了眼,不少人气得已是面色青白,恨不得将他骂个狗血淋头,却不知该从那一句骂起,愣是指着他“你”了半天,颤抖不止。
他突然改了决定,令长潋和楚长曦俱是一惊,旋即默默松了口气。
“此案疑点诸多,一时半会儿也不好定论,今日不如就说到这吧,大家都心平气和些,急躁易误事,咱们来日方长。”楚长曦也是猝不及防,只得好声好气地站出来圆场,毕竟瞧着这架势,再说下去怕是有人就要按捺不住动手了。
众人自是心存不满,但长潋也出面从中调停,明面儿上还是要卖几分薄面的。
长潋召来捆仙绳,在人前将重黎捆了,押出了大殿。
昆仑已将魔尊收押,其他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悻悻地陆续散去,商议着明日定要再审,人命关天,怀一腔愤慨而来,总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回去。
长潋押着重黎离去,留下长琴等人安抚各派,虽说方才在阁中已经把话都说死了,这会儿却没有一人肯罢休而返,长琴等人也只能将各派安置在侧峰,以礼相待。
此番前来的道君在仙门中皆是身负盛名,一个个岂是省油的灯,一番折腾下来,光是应付那些别有深意的诘问就教人心力交瘁了。
“师父,掌门这次是铁了心要庇护魔尊吗?”孟逢君是真没想到长潋今日会驳了这么多道君的面子,她莫名觉得掌门自酆都回来后变了不少,该怎么说呢……多了几分人情味儿,倒不像是从前那般高不可攀的清冷模样了。
长琴亦是好一阵心烦意乱,头疼地叹了口气:“掌门自有决断,我们又能多说什么?信他就是了……”
她不信妖魔,也不信妖魔会真心向善,虽说陵光上神回来了,可她当初就连拜师都只是对着昆仑山的方向磕了三个头,对于这个师尊实在没有什么感情,这么多年,她唯独信的只有长潋。
他护着魔尊,想必有他的打算,若魔尊当真罪大恶极,以他的性子,就算当真有几分同门之谊,也断然不可能冒天下不韪,姑息养奸。
或许师兄比她看到的要远得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