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森冷的杀意,只消露出一点,便压得人喘不上气。
生杀予夺,如家常便饭,他从前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即便在安宁里度了八年,低着头,弯下身去赎罪,只要一个念头,他就能想起来。
“要么滚,要么自己跳下去。”
毫无波澜的声音,却比方才的呼喝还要骇人。
那贼匪头子双腿打颤,却仍有不服,意欲上前一搏,还未近身,就被一股气劲隔空震开,若不是眼疾手快抓住了桥索,当场就得掉到江里去。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拉我上去……!”
一声厉喝,四下贼寇如梦初醒,七手八脚地把自己的大哥拉上来。
重黎缓步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眼前蝼蚁,这些年总学着陵光的样子,喜怒也极少表现在脸上了,冷冷淡淡的,像覆了层冬雪秋霜。
俯下身,不知在那贼匪耳旁说了什么,只见其面色陡然惨白,额上冷汗涔涔,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领着自己手下的人逃了。
骚乱之后,四下陷入岑寂,一队官兵姗姗来迟,领头的府尹重黎认得,是云霆手下亲信,应是受命前来调查这山中匪乱和孩童失踪案的。
以凡人的能耐,赶来得其实算快了。
只是眼下这桥上,除了蹲在地上哭天抢地的百姓,就只有重黎一人。
他还没来得及敛起周身杀气,冷淡的面容瞧着有些凶神恶煞。
勿怪那些贼匪都禁不住他这一眼,便是心思刚正的官差,一时都有些发慌。
“你是什么人!”府尹高声喝问。
重黎微微蹙眉,正欲答复,官差中不知谁喊了句。
“挟持百姓,据守桥上,分明是贼寇同流,阻碍办案理当问罪!”
此话一出,再看看桥上哭作一团的百姓,不是那么回事也像是那么回事了。
如今衙门正苦于找不到证据,难以交差,即便只是怀疑,好歹也有个进展不是。
府尹权衡之后,下令将人捉拿。
岸边弓箭手一列排开,蓄势待发,他胆敢反抗,就乱箭射死于桥上。
百姓早就被吓懵了,哆哆嗦嗦,无人站出来为他解释一句。
重黎看了眼还在哇哇大哭的孩子和方才的男子,沉默了片刻,纵身从桥上跃下,在一片惊呼声中,化作流光掠去,消失在山林间。
官差大惊失色,府尹趴在崖边,难以置信地朝谷底张看,江水滚滚东流去,根本找不到掉下去的人。
“这……这是妖怪!是妖怪啊!”
惊慌的喊声回荡在谷中,惊起一群飞鸟绕枝悬停,久久不敢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