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抓紧啊!我的孩子……她会被活活吓死的!”
……
这样的眼神与哭喊声,仿佛在催促着那刀子快些落在云渺渺身上,好换回受尽磨难的妻儿。
楚司湛怒不可遏,拦在了那些人面前,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些平日里看着最是亲善敦厚的百姓。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都是脑子清醒站在这的人,他不信他们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我师父在外头想办法救人——她拿自己的血肉救你们的骨肉!你们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是在逼她剜肉放血吗!是要她去死吗!!
四下忽地陷入沉默,众人面面相觑,面露难色。
“陛下……陛下可知失去孩子是多么可怕的事?您还没有孩子,怎知我们的心焦?”其中一个女子哭得满面泪痕,她身边无亲无故,好像从来到昆仑山便只有她和她那未满十岁的幼女。
她跪在地上,眼眸发红。
“我只有这个孩子了……她要是死了,我绝不独活!只要她能得救,便是要我为娼为妓,受万人唾骂,堕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也无关紧要!只要她活着……我要不要脸算什么?是仙君说的,住在昆仑山,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她也晓得自己在逼一个比她的孩子大不了多少的姑娘剜肉舍血,忍受莫大痛楚。
她晓得自己这么做卑鄙无耻!利用了仙门中人对他们这些世人的怜悯。
可她没有办法了……
她拿什么对付那些妖兽?拿什么与上古之神交涉?
拿什么……去救她的宝贝……
“你!……你们!……”
“陛下!”应燃快步上前,将楚司湛拉住,示意他莫要再骂下去了,“您已经不是天虞山弟子了,一国之君,怎可这般草率地斥骂百姓?陛下三思。”
“我三思?……”楚司湛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便是比他矮了一截,仍不退让半步,咬牙切齿地在他耳旁低吼。
“你知道我师父身上有多少伤?她不吭声所有人都当她是铁打的人吗?那刀子划在那些人身上我身为国君要为其讨回公道,那我师父呢?”
“那把刀子现在是在往我师父身上剐!她是我师父!你少说那些狗屁废话!我为君之前,先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昆仑山头顶青天,就不怕五雷轰顶吗!”
他已气得连君王自称都顾不得了,拔剑冲到玄霜树下,孟逢君等人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处,锃亮的剑锋直指树神,实乃大不敬。
“我无意冒犯,还请上仙打开结界,我去救人。”
他自己的子民,自己去救。
师父对他说,他这一生,会面临许多觉着,也会失去很多珍贵的东西。
她对他唯一的期盼,便是望他无愧天下,无愧自己。
他不想今日就追悔终生。
四下惊慌,生怕他真敢对树神动手,更怕树神动怒,这个节骨眼上,只怕会乱成一团。
然玄霜树沉默良久,只是略略动了下枝条,并无恼怒之兆。
树干上的纹路扭曲起来,形成一张无目之脸。
神灵微微一笑,似有诸多感慨涌上心头,百转千回之后,化为一声叹息。
“上神她,又收徒了?”
“……什么?”楚司湛听不懂这话。
树神不急不缓地伸出枝条,将他手中的剑轻而易举地拨开。
“小娃娃,我看不见你的模样,不过你这性子,有些像一人。那人也曾是上神的徒弟,后来负气出走了……你这理直气壮的样子,同他倒是极为相似。”
虽不知容貌,但口气像,为了上神同人据理力争的样子也像。
像到让人不由怀疑,上神是不是……是不是想他了,才收了这么个相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