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余念归那边出了点小状况,云渺渺与步清风去看了眼,应是近来喝药太多,以至于闻见点与之相似的味道便打恶心,吃了些茶水便缓过来了。
今日的事大多都办完了,云渺渺便留下与她说说话,解解闷。
失去了记忆的余念归,性子还是照旧,稍熟悉些后,话便多了起来,问了她许多关于从前,以及她们为何会从天虞山来到这昆仑栖身。
云渺渺时刻记着长琴和端华的嘱咐,挑了些无关痛痒的说法告诉她。
余念归倒也没有细问,听了个半懂不懂。
“所以我们住在这,便不必再担心外头那些妖祸,你是掌门,便是这里最厉害的人,能护得住昆仑的所有人?”
云渺渺一怔,旋即笑了笑:“不敢称‘最’,但……嗯,只要我活着,昆仑便无事。”
闻言,余念归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那真是好……”
她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一瞬不瞬盯着她看。
“不知怎么的,一看见你,就觉得亲切得很,我们从前,应当也是故交吧?”
云渺渺莞尔一笑:“是啊,无论发生什么,你愿意站在我这边,信我,帮我,你还说,谁欺负我,就跑着来告诉你,你立马打得那个王八羔子爹妈不认。”
这话说得余念归饶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尴尬得被呛了一下。
“我,我从前这么凶悍啊?”
云渺渺意味深长地瞧了瞧她忐忑不安的样神情:“何止,你说你医术学得不错,把人打断了腿,也能接回去,如此这般,可以多打断几回。”
“……”
她干咳一声,“那……这些事儿清风师叔知道么?”
她这几日刚弄清自己的辈分,瞧着明明差不多年纪,却跟人家差了一辈儿,她郁闷了好一会儿。
话说回来,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掌门人,她好像也得喊一声“师叔”来着。
“你问师兄?啊,他知道。”
“……?”
云渺渺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说话格外实诚,“你之前跟着他下山降妖,当着他的面,下药毒瞎了一头狐妖的眼睛,趁乱把那狐妖的尾巴毛全撅秃了。”
“……”
“为,为啥啊?”余念归光听着都吓得一哆嗦。
云渺渺目光幽幽,不紧不慢地开口:“我那回没去,只听说那狐妖魅惑我师兄,差点骗得我师兄跟他成亲来着……哦,不说我倒忘了,那还是只公狐狸。”
“……”
说不清为何,但她好像有那么一瞬间,能领会自己为何要撅秃那条狐狸尾巴了。
谈笑间,时辰总是过得飞快,昆仑灵气充沛,草木长青。
“我总觉得,自己忘了很多要紧的事……”
余念归望向不远处的柳树,树下恰好跑过一只通体雪白的朏朏。
朏朏兽算不得奇珍,只因其叫声讨喜,外貌可人,故而不曾如狰,毕方那般令人惧怕,在四海内繁衍也更容易些。
昆仑这样的地方,有几只也不足为奇。
虽与当年她召出的不是同一头,但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确实很像。
云渺渺不由得想起那日看到朏朏灰飞烟灭的场景,心头猝然一紧,下意识地看向余念归。
见她面色如常,应是并未想起什么,才稍稍送了口气。
余念归的确没有想起这头朏朏与自己有什么关系,但看着,却觉得似曾相识,心中涌起千般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
她隐隐感到一丝无从说起的悲伤,盼着能早日记起一切,也莫名对此心生恐惧。
天色渐晚,云渺渺送她回屋,步清风恰好将饭送来,惦记着她在这,便多拿了一份,劝她吃些再回去。
想起那座空荡荡的偌大神宫,便是点了灯,也冷清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