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渺渺!清风师兄!……”话音未落便瞧出这屋里气氛不大对头,僵了僵,下意识地压低了声儿,“这……怎么了?”
“没事没事。”步清风忙上前打圆场。
云渺渺也回过了神,将方才的事抛诸脑后,正色道:“发生了何事?”
孟逢君暗暗瞥了眼重黎,转而道:“还不是那些朝中官吏!”
闻言,司湛不由一僵。
云渺渺皱起了眉:“怎么回事?他们又想如何?”
孟逢君给气得不轻,扶着额道:“他们昨日力争不成,今日索性换了路数,一堆人乌泱泱地跪在主峰下,要你归还他们的国君呢!”
她今晨听闻此事,赶去时已经全跪那儿了,那些人一副不交出阿湛便跪倒死的架势,围观弟子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一时议论纷纷。
不出半个时辰,掌门弟子原是皇家血脉一事便传得人尽皆知。
那帮重臣都是官场中的老狐狸,还有个云霆领头,这法子原是用来为民请命,命谏昏君的,居然用到了她头上,这不是拐着弯儿骂人呢嘛!
“昨日话都说得那样清楚了,居然如此卑鄙!”孟逢君想想都来气,他们是晓得个中原委,可如今山下不仅是本门弟子,还有许多百姓围观,这样下去倒成了他们的不是了。
“渺渺,这样下去不行,我先将人散了吧。”步清风起身,欲去山下处理此事。
“师兄且慢。”云渺渺眉头紧锁,拦下了他,“你此时前去,正中他们下怀,届时反咬我们一口,恐局面会更糟。”
听她如此一说,步清风陷入了两难之中。
不管不顾着实不妥,可顺了他们的意,交出阿湛,也甚是不甘心。
况且阿湛便是回去继位,十一岁的少年能与满朝文武抗衡吗?
他们都是仙门弟子,不宜插手朝堂之事,谁能帮衬于他?
“师父……”司湛也听出他们的为难,此事因他而起,多少有些愧怍。
照盈姑姑教给他的那些来看,他这皇孙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制住了他,便等同于把持天下,一呼百应,文官武将谁不盯着这块肥肉?
他不愿做国君的缘由,正是如此。
可如今……
他看向云渺渺,她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放宽心。
“云霆想拿那些人的命和民心要挟于我,倒不是在针对天虞山,他晓得即便我做了掌门,也不似一国之君,生杀予夺,无人敢逆。”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但他还没那个胆子真同我拼个鱼死网破,如今一国无君,应燃手握兵权,他到底效忠于国还是效忠于权恐怕连云霆自己都拿捏不准,今日不过是做戏给我看,我若不应,他多半还会多跪几日,苦情戏总要做足了才成。”
“你的意思是……咱们还得避着?”孟逢君狐疑地望向她,“可,可如今山下诸事繁杂,总不能一直不下山了吧?”
云渺渺走出主殿,与众人一同站在崖边俯瞰山下。
果真如孟逢君所言,山下乌泱泱地跪着群臣,还有不少禁军,场面倒是摆得挺大,这么看去,似乎也有那么几分诚意。
但撇开这些声势浩大的排场,说白了,就是在威胁于她。
不认云家在先,拂他颜面在后,现今又不愿交出楚家最后的血脉,彻底惹恼了这位叱咤朝堂数十载的宰辅大人了吧。
可她没有一件事,一句话是后悔的。
天边飞来一只灵鹊,落在镜鸾肩上,将藏于羽毛下的字条交给她之后,振翅而去。
镜鸾看了眼字条,面色微变,转而将其递给了云渺渺:“主上,您看看这个。”
端详片刻,云渺渺微微一笑,道:“孟逢君,你回去收拾一下,一个时辰后随我一同下山,待我们走后,阿湛留在映华宫中专心修炼,劳烦师兄转告山下的人,便说我不在山中,他们若要跪便继续跪,一日三餐安排弟子送过去,别让人饿死就行。”
步清风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孟逢君倒是一脸茫然:“下山?去哪?”
“旄山,育遗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