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深感错愕:“那日的奴家在殿下眼中……是这样的?”
说来她那会儿光顾着紧抓马鞍,真的有对他笑过吗?
他没来得及回答,便望见应燃等人匆匆而至,劝他回府。
楚旻晗没有丝毫心虚,回头冲她眨了眨眼:“两日后朝云灯会,我来接你出门。”
说罢,也不管她是否答应,便扬长而去。
风风火火,着实教人头疼。
苏绵锦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了看桌上的画,暗暗收紧了拳。
朝云灯会,乃是一年一度的帝都盛会,那日不论是王侯公子,亦或是贩夫走卒,暂不问三六九等,普天通乐。
苏绵锦觉得自己是不爱凑这个热闹的,也没什么期盼,可到了灯会那日,太子府突然传话到听竹小筑,说楚旻晗旧伤复发,不能来了。
听到这,她居然会感到一瞬的失落。
天色渐暗,街头亮起无数明灯,似乎唯有这座宅院冷冷清清。
她望着楚旻晗留下的画,看了许久,竟想不起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随手拿了件薄斗篷出门,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太子府旁的巷口。
望着街头熙熙攘攘的人群,天地间仿佛只有她一人,伶仃而行。
没什么可期的,却忍不住走到了这。
她自嘲了一声,正欲离去,恰在此时,头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本以为是太子府进了贼人,她抬头一瞧,却见青瓦墙头,楚旻晗一手扒拉着墙边的树枝,一手抓着墙头,刚伸出一条腿,便正巧望见了她。
“……小锦儿?你怎么在这?”
“……”这话她能原封不动地还给他吗?
“您不是‘旧伤复发’吗?”她狐疑地打量着他。
他手脚麻利地翻了出来,掸了掸衣上尘土,精气十足地冲她狡黠一笑:“嗐,近日宫中送来的奏折太多,还都是些七七八八的琐事,我都批烦了,又不能给父皇退回去,不装病,哪能出的来?”
苏绵锦啼笑皆非:“太子殿下,您这可是欺君。”
他笑眯眯地望着她:“不过是偷一会儿懒,回来再批就是了。倒是你,怎么来这了?担心我真的旧伤复发还是怕我食言,不带你去逛灯会了?”
如此直白的问法令苏绵锦猝不及防,别开脸干咳一声:“恰好路过罢了,奴家又不是三岁孩子,逛不逛灯会并无所谓……”
闻言,楚旻晗上下打量着她斗篷下穿着妥帖的新衣,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我好些年没逛过灯会了,那小锦儿便全当是陪我走一圈可好?”他不由分说地牵起她的手,她还未回过神来,便已朝着灯火如昼的繁华之地奔去。
甜酥果,如意糕,花灯街艺,目不暇接。
像是蛮不讲理地,将她拽入了另一个世界。
他唤她“小锦儿”,她也恍恍惚惚便应了声。
河边走着三三两两的有情人,围着榕树挂红绸,她看了许久,觉得甚是美好。
可自己挂上去的,却似是逢场作戏般可笑。
“这么羡慕别人?”楚旻晗看了她一眼。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奴家可没资格羡慕,此身入风尘,便如飘萍,当有自知之明,一个玩物,哪能奢求与谁白头偕老……”
“什么傻话。”他从树下走来,停在她面前,俯下身来,凝视着她的眼睛,“我娶你怎么样?”
眼前的人笑起来,比所有灯火都要温暖明亮,她几乎要相信这都是真的。
可她最终还是退后了半步,避开了他滚烫的视线,将其视为一时兴起的玩笑,从容自若地笑道。
“时辰不早了,回去吧,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