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清亮,像风过星河,云散月出,惊得人心口一跳。
“……你没醉?”
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
“那个,我……我四处走走,不是跟着你来的。”
“撒谎。”她斩钉截铁地戳穿。
“……”好吧,他确实是跟了她一整天了。
天虞山这个状况,她一消失,他就没来由地一阵心慌气短,除了放在眼皮子底下,着实没什么好法子。
“你眼睛今日没什么不适吗?”他早些时候向霓旌打听了,她果真也不晓得这事儿,不过忆川的水,混杂了太多尘世欲念,沾染上谁都不晓得会留下什么症状。
她的眼睛,恐怕是因此短暂地失去感识。
云渺渺不作声,抬手一把将他推开了。
重黎猝不及防,竟真的被她推倒在地,有些错愕地望着她。
“你!——”
她抱着酒坛子,不动弹了,白衣铺了三层石阶,像浮了一层薄雾,素净得发光。
换掉了做弟子时佩戴的鹊尾冠,丝绦串着玉珠,垂在她脸颊边,投下浅浅的阴影。
那双眼中盛着千疮百孔的天虞山,烂漫的星河,微微眯起,覆一层迷蒙色。
他有些不明所以,这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你打算气到什么时候?”他有些头疼,上前要夺那酒坛子,刚碰到,当头就是一鞭子!
啪地一声,倒是与早上那一鞭打对称了。
他吃痛地往后退了退,诧异地瞪着她。
“云渺渺!你怎么突然打人呢!”
她握着不染,侧目看了他一眼,断了片儿似的答非所问:“我没生气。”
“……”鬼才信!
“真的没生气。”她重复了一遍。
“没生气?”重黎嘴角抽搐,“你再说一遍。”
他低头瞥了眼还跟烧着了的炭似的哔剥作响的不染,毫不怀疑他再往前一步,就得再挨一鞭。
云渺渺歪了歪头,被发冠上的璃珠砸了鼻子,蹙了蹙眉,而后又恢复了平静。
“没有。”她顿了顿,才道,“气你做什么……又有什么用?”
重黎呵了一声:“我不信。”
闻言,她仰起脸,狐疑地望着他:“那关我什么事?”
“……”
“你有喜欢过什么人吗?”她突然话锋一转,似是有些苦闷,“言寒轻说喜欢我,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的东西,要如何去理解?
沉默良久,重黎终于开口答复:“有,我曾有一个喜爱到恨不得把她捆在身边的人。”
云渺渺笑了一声:“这算喜欢?”
“不算吗?那我也不明白了……”他凝视着她,眸中过往陈年,一闪而过。
“喜爱到骨子里的时候,觉得她耀眼得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