朏朏是念归的命兽,在风华台上堂堂正正召唤出来,不可能身染邪秽,她能想到的,便是令丘山。
曾经封印着梼杌的地方,它极有可能从不周山的裂隙中逃出后,就躲藏在那。
她无从得知它是何时藏身于山中的,眼下也只想知道朏朏可还有救。
它终于懂了她的意思,反倒笑得更肆意了:“你在——瞧不起我吗!一只才活了几百年的朏朏,你凭什么觉得它落到我手里,我还会留它一命!”
从得到这具躯壳的那一日,离开令丘山的那一日,这只朏朏的心脉,就已经断了,她居然能如此平静地质问他?就凭她眼下这点修为,她凭什么在这!质问他!
怒火往往比想象中还要毫无征兆,被压在不周山下长年累月的怨恨也在此时翻涌起来,直到方才为之还能维持的笑意顷刻间消散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纯粹到令人作呕的恶意与浑浊的愤恨,仿佛要化作巨兽,将她分尸而食!
她对这种杀意,似乎一直都很熟悉,熟悉到无需经过任何思索,手中的不染便甩了出去!
刹那间如火光淬炼,数截枝杈被打断!
她很清楚自己的斤两,若它真是传闻中父神留下的世间极恶,却甘愿栖身于一只朏朏体内,隐忍至今,那么它的法力想必还未恢复到敢与天虞山,乃至仙门各派正面抗衡。
如此,她定然还有机会将其擒住!
手中的藤条仿佛披染火光,似是对眼前的恶念与生俱来的仇视,已从金色变为耀目的灼红,枝叶也瞬间化为燎原之火,朝“朏朏”劈了下去!
她曾想过,这几日要跟魔尊学一学如何用鞭,她法术学得不好,所幸记性还成,可惜到底还是连让他给她演示一遍的机会都没有,她能想起的,就只有那晚他教她的那一招。
许是与不染磨合了数日,杂乱无章的鞭法倒是能按着她所想的方位挥去,只是力道和收势之时还有些吃力。
朏朏本就是山间以敏捷闻名的小兽,显得游刃有余,但也始终不敢触碰不染。
它畏惧着这些火,她便借此将它慢慢地逼到了海边空旷处,让它再无处可躲。
“你当真觉得这样便能抓住我?”它冷笑。
云渺渺听出它的气息逐渐不稳,即便近日一直在拖延,但朏朏这副躯壳想必也快难以动弹了。
“你若是觉得能胜我,何必要跑呢。”她拔出了寸情,剑光清冽,寒芒涌动的剑身,倒映出它一步步退到了礁石旁。
“我何时说过,我定要胜你才能脱身?”它露出一抹阴诡的笑,突然转身,朝着海面狠狠撞了过去!
而那处,正是护山大阵的所布下的禁制边缘。
云渺渺暗道不好,说不上为何,仅仅直觉般地感到了大事不妙,对着朏朏的后心要害掷出了寸情!
细长锐利的剑锋破空而去,在朏朏撞上禁制的瞬间,也刺穿了它的心肺!
它回过头来,嘴角不断地溢出了血,眼中浓雾般的血红色忽隐忽灭,看着她的眼神满是嘲讽。
“你输了,陵光。”
“你若不死,咱们,来日方长。”
如同宣判般的一句话后,它周身浊气猛然暴涨,如同无数尖刀利刃,一齐沿着寸情的剑锋涌向大阵!
她冲了过去,试图将其驱散,稍一触之,掌心便满是割裂的伤,痛得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