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行云流水的痛斥,方才还端得挺稳的气势这会儿突然成了怒意。
云渺渺着实服了这位钟离公子欠揍的性子,明明晓得陆君陈看他不顺眼,还非去招惹。
眼看着陆君陈给气得拂袖而去,云渺渺无奈地摇了摇头:“钟离公子,平日里瞧你挺会说话,怎么专跟陆道友过不去?”
司幽望着前头的陆君陈,意味深长地冲她笑了笑:“你难道不觉得看他生气,还挺有意思的嘛?”
“恕在下直言,你这是皮痒。”她头疼地合了合眼。
司幽负着手,若有所思地勾起唇角:“倒也不是专程惹他不快,只是觉得他有些像我一位故人,当年也是这般争吵过。”
云渺渺面露狐疑:“钟离公子的故人也似陆道友这般性子?”
他唔了一唔:“……好像比他更死板些,不过要揍我的时候倒是不含糊,时常举着佩剑要说要把我削成秃子呢,哈哈哈……”
云渺渺浑身一抖。
就这还笑得出来,果真是缺揍。
此时,已经走下桥去的陆君陈突然回过头来,板着脸看向二人。
“杵在那儿作甚,还去不去了?”
“来了来了!”司幽敛起眼中一闪而逝的感怀,拉上她追过去。
陆君陈的脸都黑了:“光天化日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司幽一笑置之:“心中有清浊,自然就成体统了,陆兄这会儿就别在意如此细枝末节了,快些走吧。”
“男女有别,你这是歪理!”陆君陈反唇相讥。
“此言差矣,如今各路仙府肝胆相照,虽不是同门,也应当彼此照拂,视为手足,陆兄太过拘泥,我不过当渺渺姑娘是妹妹罢了。”
“满嘴花言巧语,你的话最是不可信!”
……
云渺渺夹在二人中间,便是想劝好像也插不上嘴,好在矮了一截,倒是不妨碍二人争执。
一路过去,她竟然渐渐习惯了耳边的喧闹,竟还觉得这争吵的场景颇为顺理成章,就好像曾经也有这么两个水火不容的人,在她耳边没完没了地咋呼,惹得她不由发笑。
二人将她带到蓬莱弟子所住的一座四方院落,此时几乎所有的蓬莱弟子都去帮着找那两个失踪的同门了,院中格外安静。
陆君陈指着其中一间屋子道:“那两个弟子就住在这一间,昨日好像还与同门打了招呼才回屋歇下,今晨同门见他二人迟迟没有起身,便敲门进去,床上被褥行礼都在,就是不见人。”
云渺渺推门入内,果真如他所言,屋中摆设齐整,只有榻上被褥像是被掀开过,却也并无打斗的痕迹。
这座院落四面皆有人住,若是这间屋子里闹出什么动静,其他人多少察觉得到才是。
司幽仔细打量着四周的每一样物件儿,眉头微皱。
“连翻动的迹象都无,那二人身为仙门弟子,难道就没有一丝警觉?”
陆君陈摇了摇头:“今晨已经问过同住在这座院落中的其他蓬莱弟子,昨天夜里,没有一人听到异动,这二人平日里并非那种没心没肺睡死过去的,便是真遇上了危险,至少二人中应当有一人能喊一声才是……”
可偏偏,静得出奇。
腰间霄明嗡然一声,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云渺渺俯下身,掀起窗边的帘子,案上的香炱好像翻过一回,些许未曾扫撒干净的香灰上,留下了不知为何物的半道印记,微弱的邪气快要散尽了。
“这是什么东西留下的?”司幽凑过来,陆君陈也仔细打量,可惜看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线索。
云渺渺伸手比量了几下,也不知从何说起。
总觉得,像某种花纹……
忽然,外头传来了脚步声和交谈声,三人不由一惊。
“不好,那些蓬莱弟子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