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一拧:“你觉得本尊会怀疑余鸢?本尊与她相识数千年,她是什么样的人,本尊比你清楚多了,何况她有什么理由加害于你?”
他的口吻斩钉截铁,云渺渺也唯有点点头,不温不火地“哦”了一声。
便是这么一句,将她原本想说的话,也一并咽回去了。
昨日是怎么个状况,她自个儿最是清楚,谁来过这座正殿,她又触碰过多少东西,顺其自然地,便会想到那些药。
不过便是再被宠着被捧在掌心,也到底是活了数千年的女子,便是有心害她,也应当不会用如此拙劣且容易引火烧身的法子给她下毒,如今不光是她,种种迹象都将这罪名往丹乐宫引去,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那位余鸢姑娘,长居丹乐宫数千年,会是这等浅薄易懂之人?
思忖之际,本就从昨夜水米未进的肚子,忽然发出哀怨的声响,她一怔,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重黎默了默,目露鄙薄:“饿了?”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别处,良久,点了点头。
与其说饿,其实酸更多些。
昨日吐得厉害,又喝了两帖苦药,而今这胃里一阵阵的翻涌,却又空落落的,说不出的难受。
沉默半响,重黎冷漠发问:“想吃点什么?”
她一时语塞:“……不晓得。”
突然问她要吃什么,她也想不出啊。
他不耐烦地啧了声:“能走吗?”
她一愣,没领会他的意思:“……啊?”
他抬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记:“问你还能不能走出去,自个儿去瞧瞧!”
“……”这架势,看来是让她去厨房了。
她踟蹰片刻,走了两步:“还行。”
虽说还有些发虚,但走得慢一些,还能撑到地方。
“那就走。”他利索地走出了内殿,感到身后的人悄然跟上,忽又想起什么,回头盯着她。
云渺渺有些不明所以,却见他的目光缓缓下移,最后停在了她的赤裸的双脚上。
“立刻,穿鞋去。”
冰冷的命令,带着一丝怒意,像是要赶着她上刀山似的。
许是已经冻麻了,她这会儿才觉察到一直未穿鞋袜,回头望去,却有些茫然。
昨夜吐昏过去后,她便什么都不晓得了,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温声细语地哄她喝药,却想不起那是谁的声音,衣裳不知谁给换的,鞋袜更是不知脱在了何处,晨间光想着先把桑桑放出来,踮着脚便下床了,一时倒也没反应过来。
重黎的眉头都快打成结了,那眼神仿佛在看一愣子,四目相对无言,半响,他忍无可忍地走到榻便,将她的鞋袜从凳墩后面丢了出来。
云渺渺:“……”
被他这么盯着的时候,为何突然有种自己的脑子都给吐没了的错觉?
她穿上鞋袜,顺手提走了装着桑桑的鸟笼,迈着有些虚浮的步子跟上他,所幸他今日走得不快,亦步亦趋,勉强倒也跟得上。
自从被神兵捆上,软禁在这座崇吾宫后,她便再没有踏出这儿一步了,每日除了应付魔尊和那位瞧着对她还不错的魔族护法之外,便只有凭借帝台棋的碎片感知逃离之路,不觉已有好几日。
今日跨出这道门槛,方觉冬寒更甚。
本就气血虚亏的身子,受风一吹,不由得瑟缩起来。
天色灰白,沉云静风。
像是要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