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她无奈地笑了笑:“比起招数……不如您教教我做菜?”
省得她回头真到了不得不下厨的时候,拿出来的全是不能见人的玩意儿。
他一扬眉:“出息,这有何难,不过本尊不定时时在崇吾宫,让霓旌教教你,回头本尊来验验。”
横竖也不指望她烧菜做饭,怀了身子就该有怀身子的样儿,多吃点就成。
“……噢。”她暗暗记下了,抬头又望见了那座丹乐宫,不知是有心还是巧合,恰好矗立在最漂亮的那片星辰下,仿佛集万千辉光于一身,飞檐下悬着铃铛和丝绦,倒是让她想起了之前桑桑提及的昆仑仙宫。
她顿了顿,转而问他:“听您的护法说,那宫殿里,住着您的恩人?”
闻言,重黎愣了愣,继而点了下头。
“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本尊只记得那回伤得很重,离死也许仅有一步之遥,能活到如今,多亏了她。”
他没有细说,她也没有追问的意思,只是笑了笑。
“那姑娘好看么?”
他想了想,又点了下头。
于是,她也就这么顺势“嗯”了一声,云淡风轻。
而后,重黎将她送回屋里,又翻窗进了屋,她站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
“您——不回自个儿屋?”
他熄了两盏灯,走到门边瞄了眼,却见那小蠪蛭居然索性坐在了他门口,不由得眉心一跳。
这么耐得住性子?
云渺渺也凑过来瞧了眼,轻轻一叹:“我之前听过一些狐妖报恩的故事,是不是跟这有些像?”
“像个屁!……”他咬咬牙。
就这架势,还报恩呢,活像个要债的!
要不是答应了那老狐狸好好照顾他的宝贝女儿,他早把这只小蠪蛭吊在崇吾宫大门口涨涨记性了!
回去作甚,这么个人蹲在门口,着实瘆得慌。
横竖都在殿内,出不了什么事儿。
“本尊今晚就留在这了。”他冷不丁道了句,惊得云渺渺一怔。
“……啊?”
“啊什么啊,这本来就是本尊的寝宫。”
“……”
话是这么说,但他留在这,她可怎么办?
僵持良久,也不见他有改主意的趋势,她坐在床沿上,与自家命兽大眼瞪小眼。
桑桑这会儿倒是想大喝一声,将他卖得渣都不剩,但那小蠪蛭若是直接冲进来,主上势必受到牵连……它权衡之下,还是打消了这念头。
夜色渐深,消食消得差不多了的云渺渺终于还是犯起了困,眼皮一下一下地耷拉着,一副快要睡过去的样子。
奈何魔尊坐在一旁,如何开口让他一边儿去就成了尤为要命的问题。
似是看出她的迟疑,重黎斜来一眼:“想睡就别硬撑着了,本尊已不是凡人之身,用不着歇息,你等不到本尊犯困的。”
云渺渺:“……”
她看了看身后软绵绵的床榻,又侧目看了看稳如泰山的魔尊,犹豫再三,抱起了被子。
“我去椅子上睡吧。”
“站住。”他一眼瞪了过来,“好好的床,有针扎你不成?”
他指了指铺了三层被褥的床。
“就睡这。”
在他不容置否的目光下,云渺渺硬着头皮放下了被子,脱了鞋袜,慢慢躺了下去。
未免碰着坐在床尾的他,她蜷起了双腿,尽力往里头靠。
待她消停下来了,重黎略瞄了一眼。
她整个人几乎缩在床头,抱着她的黑乌鸦,比起昨晚,这睡相老实了许多。
从他这边看过去,只能看到一颗后脑勺,乖顺至极,正缓缓地,将脑袋埋进被窝里,只露出一绺细软的发,挂在枕头上。
他倒是想再听听魂胎的动静,可想到她方才忽然问起丹乐宫时的笑,不知怎么又觉得有些不妥,迟疑半响,暂且作罢。
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云渺渺起初没睡着,毕竟身后还有个喜怒无常的祖宗,总归有些发怵。
但熬着熬着,属实困得受不住了,看着桑桑豆大的眼,她最终还是没扛住。
迷迷糊糊中,好像感觉到有人在给她掖被角,可眼皮沉得睁不开,也就随他去了。
那天晚上,她就梦到了丹乐宫。
门前石阶如玉,廊下铃声清脆。
庭前站着一个女子,与重黎比肩而立,笑得很是好看。
星辰绚烂,暖风和煦,脉脉胭脂香。
哪儿,都没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