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尊上到底想拿这女子如何呢?”他面露犹豫,“别忘了,十年将至,丹乐宫那位,可要回来了。”
闻言,霓旌顿了顿,望着已经走过桥去的二人,淡淡地勾了下嘴角。
“谁知道呢……”
云渺渺快步跟上他,瞧着那长发在空中来回甩,就如它主子,每根发丝都透着暴躁。
她实在想不通他为何会这么气,与其要她这个来得不明不白的魂胎,不如跟丹乐宫那位多努努力。
横竖即便真的生下来,也是半人半魔,遭人诟病。
她还没有自信,凭她能否担得起一个娘的责任。
“尊上。”她抬头望着他,“您还记得自己来过白辛城几回吗?”
他头也没回,没好气地接道:“不就一回,问这个做甚?”
心头的希望忽然就灭了。
“不记得了啊……”
想想也是,或许他那会儿不过是跟救一条狗一样随手救了她,有什么可记着的。
况且那之后数年,他再没回来过。
直到她将他的模样都忘了,那段记忆都淡了,白辛城的雪下了一年又一年,她才在北海之滨捡到了伤痕累累的他。
只可惜,他什么都不记得。
而她那会儿,也终究没有想起他来。
“尊上。”她又唤了一声。
“又怎么了?啊!?”他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正思量着回头要不要干脆将人关在崇吾宫,日日都搁在眼皮子底下,才能防得住,忽听她一句,恼火地回头一瞪。
撞入眼中的,是她苍白的脸色和紧皱的眉,整条胳膊都在隐隐发抖。
一口浊气就这么噎在了嗓子眼里。
她干笑:“您抓着的是我受伤的胳膊……”
平淡的眼神,听不出任何波澜的口吻,若不是瞧见她肩上的血迹,还以为她又在耍什么花招。
他手一松,她便收回了手,不带半分犹豫。
……怎么就这么膈应?
他的手迟迟没有放下,看得她好一阵莫名其妙。
“怎,怎么?”
她忘了什么?
“另一只手,总没受伤吧。”他阴恻恻地盯着她。
“啊……?”她愣了愣,有看了眼那只手,半猜半就地将另一只手伸了过去,虚悬在他的手上方,没敢落下。
“磨叽什么?”他抬起手,抓住,而后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她错愕地跟在他身后,感到握着她的手无声地收紧了,很暖,仿佛能暖到心里。
他就这么拉着她一路回到崇吾宫,怕她再溜了似的,直到步入正殿大门,才松开。
就在这时,守卫便急急忙忙前来禀报,有客来访。
“谁?”重黎一时没反应过来。
“凫丽山山主。”
如此一说,他倒是想起来了,霓旌好像是同他提过这一茬。
“来得这么快?”他才回到崇吾宫几日,拜谒急于这一时?
“许是有什么急事吧。”霓旌猜道,“您与蠪蛭王素来交好,不如见见?”
提起蠪蛭,重黎就倍感头疼,那老狐狸心性不错,同他结交也愉快得很,唯独有一点,教他招架不住。
蠪蛭多子,光他膝下便有百余子孙,其中女儿少说五十有余,见他一回便要同他说道一回,只消他松个口,他第二日就能送来一只母狐狸。
他叹了口气,看了云渺渺一眼,转而对霓旌道:“你带她进寝殿待一会儿,莫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