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慢慢挪动着脚步,刚走一步,便被桌案的角撞到了胯部:“哎呦。”
“小心些。”说着,雁田秋终于是把几个烛台都点了起来。
这间小面馆里瞬间亮堂起来,这才看到那男人竟是生了一副这也美丽绝色的容貌。
用天人之姿形容一点也不为过,每一个分寸在他的五官之间都是最恰到好处的。
雁田秋和这年轻后生相识也算是数月有余,但是他仍然总是看着他的样貌出神。
他始终觉得,他的五官就像是刻意按照最规整的尺寸画上去的一样!
“月衫君,造田家的丧事已经处理完了?”雁田秋端着烛台走了过来,放在桌案上。
原来,这个美的不可思议的年轻后生正是月衫松阳。
“是的,雁田先生,造田家想要简单办丧礼,便也不需要太多的事情要处理。”月衫松阳似乎很是紧张。
雁田秋可以看见,他虽是微笑着和自己聊着,双手却放在腿上来回搓了很久。
“吃完面,我们便下墓。”雁田秋单刀直入的说道。
月衫松阳显然未有想到雁田秋会这么直白,他竟有些愣在了那里,一时说不出话来。
雁田秋刚要继续说,灶台上的咕嘟声催促着他要把面盛出来了。
“我去盛面。”雁田秋说完,便起身走向了灶台。
月衫松阳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忐忑不已,他确实有些后悔答应雁田秋的请求。
他还记得五日前,热的人发昏的午后,男人们自然都躲在家中避暑。
有几个女人还要顶着烈日,跨着篮子去河边盥洗衣服。
月衫松阳背着自己的画箱从一户人家中走了出来,他的心情极度低落。
因为,这是他这一年来,为第十四个女孩画的遗像。
他恨透了这个村寨的所谓“传统”,女子是奴隶,女孩就是恶魔的降临征兆,所以要一律抹杀!
即便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孩!
他越想越愤怒,忽然疯狂的跑向了不远处的聚阳山上,他一口气跑到了山顶。
向天大喊着:“你睁开眼睛看看!看看这个被你遗忘的村寨!”
“它的肮脏和不堪,早就渗透到了这里每一个人的骨血里!你救救他们”
月衫松阳跪在地上,他看着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它们为多少无辜的小生命画过遗像!
“你怨恨天,也没有用。”
“无论是和平之时,还是乱世当道。”
“人性,都是难测的。”月衫松阳慢慢回过身去,看到一个看上去病恹恹的男人走过来说道。
他的皮肤很白,白的几乎不像是活人的皮肤。
“你是?面馆的雁田先生?”月衫松阳哽咽的说道,他想要站起来却没有使上劲,差点又摔倒。
这人就是雁田秋,他赶紧走过来拉起月衫松阳的胳膊,扶着他微笑道:“小心些,别跌下山崖。”
“不然你刚才对老天爷发的火,岂不是白发了。”
月衫松阳眼中还噙着泪水,却不小心笑了出来:“雁田先生,你真会说笑。”
“笑了便是好。”雁田秋温柔的说道。
“能走吗?”雁田秋扶着月衫松阳,关切的问道。
“稍微缓一缓便好,多谢雁田先生。”月衫松阳礼道。
雁田秋说道:“不必客气。”
“正好,我也有些话想要和月衫先生说一说。”
月衫松阳一惊,他诧异道:“你,知道我的名字?”
“自然知道,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雁田秋把月衫松阳扶到一个出岩石上,让他坐下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