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仲堃仪已在这天枢学宫里修习了半年有余,这一日,是学宫每月一次的放榜之期。夫子孔伯勤平日对士子们要求并不算严格,但这每月一次的策论,他却每篇都会认真审阅。是以,士子们对各自文章每月所排的名次,也是格外在意。
士子们三三两两的围在榜前,议论纷纷。
“哎,这一次策论,怎么又是苏严拔得头筹……”
“是啊,三年以来这榜首都被他一人夺得。”
“怪不得夫子对苏严,不似旁人那般严格。”
“可,也不得不说,苏师兄的为人,实在,是过于跋扈了……”
仲堃仪独自一人站在人群的最外围,他听着士子们的议论,不知不觉眉峰紧蹙。
孔伯勤不知何时来到仲堃仪的身边,见他愣愣的呆立在原地,便伸手在他肩上轻轻一拍。
仲堃仪一个激灵,转过头来,见是孔伯勤,赶忙揖礼,“夫子。”
孔伯勤点头道:“这次策论,你位居中游,实属难得呀。呵呵……”
仲堃仪有些遗憾道:“学生以为,名次还会再靠前些。”
“哎,欲速则不达嘛。”孔伯勤和蔼的笑着,笑容令人如沐春风,“你进入学宫也不过才半年时间,能够取得这样的成绩,足以证明你的天资并不差。”
“可是,可是学生觉得还不够。”仲堃仪语有不甘。
“你呀……”孔伯勤抬手对着仲堃仪虚点了几下,“你自己有目标,是好事。但,凡事都要有度。过犹不及的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仲堃仪沉默片刻,躬身道:“学生受教了。”
“为师今天再教你一个词,”孔伯勤拉过仲堃仪的手,一笔一划的在他手心写起字来,“韬、光、养、晦。”
“韬、光,养晦?”仲堃仪思索片刻,眉眼中的憾色终于淡了下去,他恭敬的孔伯勤道:“学生,明白了。”
孔伯勤奋说了声好,笑着走开了,但仲堃仪清楚的听到他说:“明白了就好,明白了!就好啊。”
天权国·王宫
执明坐在夕照阁下的水榭外,正仰头眯着眼看阁顶的几名内侍。
阁顶,一名内侍欲哭无泪,正被三五个内侍往身上绑风筝。
他语带哭腔、恳切道:“你们,你们可千万绑紧些,”又偷瞄一眼歪头坐在下面的执明,“别让我摔死在王上跟前。”
替他在腰间捆绑风筝线的内侍安慰他道:“你莫慌,咬咬牙,一闭眼就跳下去了,是死是活就看老天爷了。”
替他住手臂上绑风筝线的内侍安慰道:“今天风大,八成是摔不死的,最多,最多也就是把手脚给摔折了。你只要是不死,甭管能飞不能飞,王上都会重重赏你的。”
快要被绑成粽子的内侍哭出声来,“我就怕有命赚没命花。”